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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骞哥发誓,” 她的笑意渐淡,语气逐渐严肃起来。
“发誓会好好地,认真地,跟梁弋周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快乐、幸福、困难、险阻,一切。
” 远处的山峰间,第一缕隐约的光逐渐有了形状,暗色的天光渐亮。
“我发誓。
” 崔钰说。
梁弋周感觉还是离开家乡太久了,这冬天天气尤其难适应,眼睛这么酸涩胀痛。
“知道了。
” 他把证件重新小心收回大衣兜里,神色淡淡道:“你去逛两圈吧,我再坐会儿。
” “好。
等会儿去林哥那吃早餐,我跟他说了我们来了哈。
” 崔钰摁着他肩,松快地站起来,拍拍长裤上的灰尘石子,大步流星地沿着红色跑道走远了。
走着走着,又顺手用皮筋扎了个马尾,迎着曦光小跑起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梁弋周拍了张她的背影照,把她映在画面右下角,又找出之前的一个单独的相册,里面有276张结婚证的证件照。
涵盖了正侧背面三百六十度,跟家里新桌子、新花瓶、飞机小桌板、北方大海等等陌生客人的合照。
梁弋周坐在那儿挑了会儿,选了一张,跟她在一中操场的背影一起发了朋友圈,差不多半年没更新了,也是时候了。
几乎是他发出去的十秒后,消息开始疯狂弹出来。
【??】 【???】 【梁总你结婚了?】 【跟谁???】 【操??】 【什么鬼】 【p的吧】 【愚人节嘛】 【梁弋周?你是梁弋周??】 【盗号已举报】 【温馨提示做假证自嗨会被崔钰骂死】 一分钟内,消息已经过了八十条。
梁弋周一条都没回,他唇角噙着笑意,把手机优雅地放回大衣兜里。
胜利者最后只能有一位。
果然如此。
太阳跃上云层,放出了今日的第一抹耀眼金光。
他追上崔钰,在晨光中揽过她的腰。
“一起走。
还翻那个墙?还是走正门?” “又不是贼,为什么老要翻墙啊——” 崔钰话没说完,已经被梁弋周扣过后脑勺吻了下来,一个绵长又温柔的吻,交缠的呼吸里都是冬风的凉气,呛得崔钰又咳了会儿。
梁弋周把人脸捧在手心,凶巴巴地半开玩笑威胁道:“以后不管大小事,第一时间分享给我!” 崔钰瞪圆眼睛:“梁弋周,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这么凶?” 梁弋周沉默两三秒,低下高贵的头颅,凑上前去再度吻住她,轻咬住她舌尖,唇齿间摩挲推进,最后在稍稍分开的空隙,才黏黏糊糊地把话送过去:“……算我求你。
” …… 为什么要回一中,梁弋周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在他记忆中,真正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梁弋周不知道,崔钰顺着操场散步时,踩在新的塑胶跑道上,想起的正是那场多年前的友谊赛。
全程五千米,是在她高二放弃后的那个暑假举办的比赛。
这场比赛征用了一中的标准跑道。
崔钰也报名了。
瞒着所有人,偷偷地报了。
一中所有学生都放假了,没人来顶着太阳看这场冠军奖金只有八百块的不重要的比赛。
她手术后复建了很久,也早都可以慢跑个一两公里了。
想追求速度不可能,但至少能跑了。
崔钰就想试一试,她根本没有肖想什么名次,只是想着能完赛就行。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一晚太紧张,她几乎一夜没睡,到了早上还开始低烧,上跑道时,已经有点晕眩了。
所有参赛选手,一个一个地超过了她,前三名把她套圈了,第一名甚至套了不止一圈。
这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她那时候也没想别的,只想着两个字:完成。
观众席本来人就不多,后来随着比赛选手减少,变得更少,到最后,只剩她一个人还在跑,和想看看她到底还能跑多远的观众们。
最后三圈很难,她感觉腿和膝盖问题不大,但是呼吸已经不受控制。
无论怎么用腹式呼吸调整,都无法获得原来的平静气息。
天气又逐渐升到了三十度,崔钰咽口水的时候,有种在吞铁锈味血沫的错觉,呼吸也干燥起来,像拉风箱一样。
每迈开一步,只剩折磨。
陪伴了她这么多年的事,要以放弃结束了吗? 崔钰什么都看不清,只想着不要。
在还剩不到两圈的时候,有人突然从观众席上跳了下去,身姿迅疾,穿过跑道内嵌的绿茵场,像一道闪电一样,冲到了草坪内线旁,来到她身边。
“还剩七百五十米。
崔钰,跟着我的节奏。
” 梁弋周说。
他的声音坚决而平静。
不属于鼓励,也不属于安慰,没有起伏的但非常有用的一句话。
梁弋周像是静静守着火堆燃烧的人,在看到它式微将灭时,冲过来带入一阵劲风,让它重新冲天。
崔钰没有回应,她没有那个力气,但很快调整了更稳定的步频,一步一步跑向终点、穿过终点时,她听不见周围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所有的声响都隐隐隔着一层什么。
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有少年近在咫尺的漆黑双眸,携带着烈阳的温度,一路灼烧进她心底。
——崔钰,你真牛逼。
他说。
那时崔钰刚好抬臂,把额上的汗水擦掉,避免掉到眼睛里。
放下手臂,看见的就是迎着朝阳对她说话的梁弋周。
整个天地,所有发生的一切无论好坏,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
对她来说,就是那一秒。
为了补语文扫过的书也终于有了用处,如果未来,她想回忆,那一刻到底是怎样一刻? ——天地间充斥着生的豪情,风里梦里全是不屈的欲望史铁生。
说来也巧,他们这次来又一起坐了很长的火车,以前一起逃课时也坐过的,在一场急雨过后,看见金色流光漫天遍野。
崔钰靠在车厢连接处,从半圆的小窗往外头的田野上张望,还是跟小时候很像。
三十岁的梁弋周站在她身后,也跟着眺向远方,偶尔垂眸,含着笑意看一眼她。
十余年了。
他们好像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共享日出日落,霓虹与暴雨。
所有的苦痛都随着荒野的风被留在身后。
记忆正变成梦中梦,风里风。
因为良宵月,正当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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