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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鞋目测八寸长,比寻常女人的金莲小脚足足大了三四倍,瞧这质地做工,不是供普通仆妇穿戴的,鞋底大小似乎还跟石缸前的脚印吻合。
之前浮荡在萧其臻胸中的波澜扩大成三尺巨浪,推翻他十拿九稳的判断,冲击出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假设,顺便夺走了神思。
这时东厢房门帘晃动,钻出个十五六岁花骨朵般俊俏的绿衣梅香,她隐蔽地瞟了萧其臻一眼,先跑上前捡起绣鞋塞进竹篮,再搀扶婆子起身。
婆子握住她的手惶恐:“春梨姑娘,这是谁啊?” 春梨安慰:“听说是宛平县令萧大人,来找三爷办事的。
秦妈,你先回去吧,替我谢谢榴红姐姐,工钱我回头就给你们送过去。
” 秦妈连说:“不急”,走之前偷摸摸瞄了瞄萧其臻。
那春梨则对萧其臻视而不见,挎着竹篮要回屋。
萧其臻猝然发问:“请问这篮子里的绣鞋是谁的?” 春梨停步嗔怪:“大人的事奴婢们不敢问,但您也不该来过问我们妇人家的东西。
” 她樱桃小口微微一张,伶牙俐齿全露了出来。
萧其臻换种问法:“你是柳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春梨不慌不忙道个万福:“正是,大人还有什么话要问?” “没有了,替我向你家小姐告罪,就说下官并非有意滋扰。
” “是。
” 春梨全无畏惧之情,故意拖长音调应答,裙摆一旋,飞鸟投林般轻盈地掩身门帘之后。
有其主必有其仆,欲知柳大小姐为人,可凭这丫鬟的言行管窥蠡测。
萧其臻来到柳家前厅,坐下重理思路,而后耐心静待。
白氏差人送了两次茶水点心,萧其臻能觉察到她藏在殷勤背后的焦虑,设身处地一想,深感这家人的行为真真滑天下之大稽,荒人间之大谬。
日哺前柳尧章回府,他想必提前接到家人报信,见到萧其臻时脸上盘旋着挥之不去的怆慌。
萧其臻不无责备地叹气:“叔端,你这次太胡闹了。
” 柳尧章像咬钩的鱼不由自主要蹦起来,急忙拉着他直奔二门,领到自己的小书房,屏退下人紧闭门窗,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忐忑地拱手相询:“载驰兄,你都知道了?” 他不确定事情败露到哪种程度,想见机行事。
萧其臻淡淡问:“叔端,听闻令妹近日欠安,不知身患何症?” 柳尧章强作镇定:“她前些天出了风疹,浑身躁痒,忽冷忽热,大夫怀疑是时疫,年老体衰者恐受感染。
小弟担心双亲受累,便接她来寒舍调养。
” 萧其臻微笑着揭穿谎言:“愚兄猜测,这病症不止忽冷忽热,还会忽男忽女,变化不定吧。
” 趁柳尧章目瞪口哆,转身用书案上的笔墨写下四行字。
“自古恃才皆傲物,不甘雌伏着钗裙。
世人难得清明眼,怎识相如是丽君①。
” 那双绣花鞋暴露了柳竹秋的艨艟大脚,萧其臻将各种蛛丝马迹串连,推断温霄寒就是她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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