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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珩感到痛苦的,是他已经不再像一个正常人。
他无法表达喜怒哀乐,甚至内心激不起任何一丝波澜,唯一能够影响他的只有自己。
“我感觉到了,阿祈!” “刚刚是慌张和害怕,是怕你在我的眼前消失或者受伤!” 陆子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和兴奋,空洞的眼瞳熠熠生辉,仿佛刚才的一瞬间,他便再次从恶魔变回人类了。
殷长夏只感觉到了沉重。
原来恶魔也会憧憬,憧憬自己还有感知和感情的日子。
殷长夏艰难的喊出这个名字:“陆子珩……” 谁知道诅咒之物更强的一波攻击,打断了殷长夏的话,令他说出的几个音调,都变得破碎不成意思。
两人被迫分开,一前一后的对战了起来。
原以为是陆子珩在操控这一切,可看到现在,却发现在这个密闭空间之中,陆子珩的控制力减弱了。
难不成是因为…… 黎靖之前就使用过一次,所以效果减半了? 还是说,薄临锋早推算到了这一点,提前在黎靖的载物里动了手脚? 殷长夏表情凝固,目前甚至不敢天真,只能做最坏的考虑和推算。
——薄临锋! 四周的空间正在被压缩,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窄。
而那些嵌在墙上的鬼物和玩家尸体,已经快要触及到殷长夏和陆子珩的身体。
到处都是腐烂的恶臭味,就像是下水沟里的烂泥。
脚底变得越来越粘稠,血液渗了出来。
殷长夏感知到了头顶滴落的东西,粘稠的顺着头皮滑落,缓缓朝上方看去,才瞧见一张巨大的人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东西皮肤发灰,牙齿层次不齐,头顶只有几根被血水泡得粘腻的头发。
它缓缓张开唇角笑了,俨然是一个婴儿的头颅。
出生了吗? 殷长夏眼瞳紧缩,右手鬼骨捏紧成拳,冒着被诅咒之物喷洒的危险,朝着上方狠狠打了一拳。
那东西发出了尖叫:“啊啊啊——!” 密闭空间出现了一道缝隙,光线透了进来。
殷长夏被细雨淋湿,以为自己会受到诅咒之物的伤害,而与此同时,一颗蓝色球体在他上方张开屏障,像是雨伞那样为他挡住了飞溅的诅咒之物。
是陆子珩? 殷长夏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
殷长夏猛地朝着那边望去,发现陆子珩就站在黑雨当中,诅咒之物无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衣物都快要染成污泥的色调。
陆子珩始终没有说话,额间的发丝搭落下来,遮盖了那双过于空洞的眼瞳。
他在放纵自己。
哪怕是受到伤害,也任由自己的伤口燃烧。
陆子珩微微抬头:“我……保护你……阿祈……” 疯了。
一切都乱套了。
陆子珩还真是拿他做自己的心灵支柱。
如果不是有黎靖的载物,只怕陆子珩此刻已经被诅咒之物吞噬,变成了十区那些丑陋的爆炸鬼。
可…… 越是这样,殷长夏越是捏紧了拳头。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身上的力量前所未有的释放了出来,在影响着四周的鬼物。
鬼物们一拥而上,要想接近殷长夏,就必须先弄死诅咒之物外层的墙体。
原本目标一致的两拨邪物,开始产生了对立。
鬼物们拽到了诅咒之物的黑砖墙身,嗜血的咬了上去,要将它巨大的身体给彻底分解。
殷长夏:“我不是你的所有物,陆子珩。
” 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诅咒之物彻底消散。
不光是鬼物们即将一拥而上,它们的身上还缠住了几条红绸,在和诅咒之物对战时,红绸的底部也有了一片焦黑。
红绸像是有意识那样,在鬼群之中疯狂钻了过来。
殷长夏越发感到古怪,手上凝出一点蓝光,在它们即将接近之际,彻底爆炸开来。
轰—— 殷长夏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烧到,露出了肩膀的肌肤,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仿佛这些痛处,他都不看在眼底。
“还想再来?” “刚才还没吃够苦头?” 鬼物们:“……” 殷长夏仰起头,注视着乱飞的红绸:“一定要去一区……” 天边不再下雨,而是飘起了细雪,温柔的覆盖废墟。
那堵墙还未完全消灭,殷长夏突然注意到了端倪,诅咒之物正在借助红绸的力量,仍然想要死灰复燃。
殷长夏拧眉,立马便明白了过来。
得砍断它和红绸相连的部分! 殷长夏和陆子珩还被困在里面,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子珩,发现红鱼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所到之处再度稳住了那些诅咒之物。
他站在细雪之下,身材瘦削,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而他的唇边,还沾染着一丝血迹。
苍白的唇色,刺目的鲜血,两者互相交融得如此触目惊心。
虽然淡然,却也浓烈。
就像是陆子珩本人。
陆子珩的头顶血液滑落下来,染湿了他半张脸,让此刻的他犹如沐浴鲜血的修罗那样。
拥有着这样一张受害者的无辜面颊,做的却是施暴者的事情。
没等殷长夏解决,陆子珩操控着红鱼,将即将死灰复燃的诅咒之物,全都吞噬了进去。
“不能……害他……” “无法操控的工具,我宁可不要。
” 殷长夏:“……” 陆子珩这是在自毁武器。
诅咒之物的残渣彻底被红鱼吞了干净,可红鱼的身体却发出各种尖锐倒刺,使得它此刻犹如刺猬一样,那些针在不停的伸缩着。
这一幕着实瘆人,仿佛下一秒红鱼的身躯就要彻底爆裂。
殷长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表情也变得凝固:“喂,陆子珩……你别发疯。
” 而前面的陆子珩,却始终拽着自己的发丝,陷入了空洞的世界当中。
殷长夏的虎牙死咬了下嘴唇,疼痛令他清醒了不少。
“别再发疯了!” 世界寂静了下来—— 红鱼和陆子珩一同抬头,两双眼睛同时注视到了殷长夏。
陆子珩半张脸都是血迹,声音如无根的细雪,轻飘飘的坠落:“阿祈,不要过去。
” “不管……” 殷长夏紧抿的嘴唇,再次张开,眼前一片湿热,“不管你多么可悲,也不该是束缚我的理由,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你为什么一再限制我的自由?仅仅用‘为了你好,想要保护你’几个字,就要牢牢的驯养我?” 陆子珩看到了他的眼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僵硬。
抛却了愤怒,敌对,叛逆…… 而他此刻只是委屈。
趁着这段时间,殷长夏朝着前方跑去,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模样,只是一味的奔跑。
——要动手,你就动手。
这是殷长夏发出的讯号。
如此决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阿……祈……”陆子珩站在原地,连叫出这两个字,都显得异常吃力。
殷长夏:“……” 宗昙就在前面,身后则是陆子珩。
殷长夏站在两人的中间,脚步停顿了一会儿,便没有任何的犹豫,朝着前方直奔而去。
那些该死的红绸,像是想要跟白茧相连。
宗昙有危险。
他如此义无反顾,像是奔向自由那样,朝着宗昙的方向跑去,丝毫不觉得前面对他而言,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陆子珩脸色苍白难看,彻底跌入了深深的黑暗当中。
不行,别离开。
然而所有的话,都喊不出来。
此刻失去红鱼的苏摩,再也无法压制住宗昙了。
宗昙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与其受到陆子珩牵制,倒不如将蜘蛛纹彻底引发出来,一举攻破。
在白茧被鬼火彻底燃烧之际,那缕强劲的鬼火也卷到了所有鬼物的身上。
云海开始涌动,仿佛云卷云舒都在脚底。
结合天空坠落的细雪,这样的景色堪称绝美。
然而它的破坏力更加惊人,将那些鬼物彻底击垮。
它们几乎在瞬间,被融化成了一颗颗的鬼核。
上方拖拽着白茧的红绸,尾部也被燃烧成焦黑。
这股冲击力十分惊人,苏摩也因此受到了重伤,倒在了地上。
殷长夏连忙看向了那边,宗昙的身体漂浮在重重红绸之内,面部沾染了蜘蛛丝,缓缓的睁开了那双眼瞳。
漆黑的瞳色在一瞬间变为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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