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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双城 十、分离(5/5)

站在街上的少女，第一次觉得不忍，站住了身，叹息，&ldquo你当然是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以你这样的性格、戴着皇天，却未必是幸福的事。

没有人愿意做你的同伴，你要自己保重。

&rdquo &ldquo炎汐&hellip&hellip&rdquo那笙怔怔看着他，做最后的努力，&ldquo我没地方住&hellip&hellip我也没有认识的人。

&rdquo 炎汐垂下了眼睛，那个瞬间他的表情是凝固的，淡淡回答：&ldquo抱歉，让你离开这里是少主的命令&mdash&mdash作为复国军战士，不能违抗少主的任何旨意。

&rdquo &ldquo少主？你说苏摩？&rdquo那笙惊诧，然后跳了起来，&ldquo他是个坏人！你怎么能听他的？&rdquo 然而，听到她那样直接了当的评语，炎汐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微微笑了起来。

那样复杂的笑容让他一直坚定宁静的眼眸有了某种奇异的光芒，他安静地回答：&ldquo即使是恶魔，那又如何？只要他有力量、只要他能带领所有鲛人脱离奴役、回归碧落海&mdash&mdash即使是&lsquo恶&rsquo的力量，他也是我们的少主，我也会效忠于他。

&rdquo &ldquo你们&hellip你们简直都是莫名其妙的疯子&hellip&hellip&rdquo那笙张口结舌，却想不出什么话反驳，只是喃喃，&ldquo我才不呆在这里&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或许我们都疯了吧。

每个人都活的不容易。

&rdquo炎汐蓦地笑了，关门：&ldquo你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该来云荒&hellip&hellip这是个魑魅横行的世界啊。

&rdquo 那笙怔怔地看着那扇门阖起，将她在云荒唯一的熟悉和依靠隔断。

她愣住了，握着戴有皇天戒指的手，独自站在午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ldquo回去休息吧，左权使。

&rdquo关上了门，他却不忍离去。

站在门后对着眼前黑色的门扇出神，忽然听到身后女子的声音。

诧然回头，看到如意夫人挑着灯笼站在院子里看着他，静静说，眼里有一种淡淡的悲凉哀悯&mdash&mdash那样的眼光，忽然间让他感到沉重和窒息。

&ldquo嗯。

&rdquo炎汐放下按着门的手，不去看她的眼睛，&ldquo少主回去睡了？&rdquo &ldquo睡了。

&rdquo如意夫人点着灯为他引路。

&ldquo夫人还不休息？&rdquo &ldquo得再去看一圈场子，招呼一下客人&mdash&mdash等四更后才能睡呢。

&rdquo &ldquo这些年来，夫人为复国军操劳了。

&rdquo &ldquo哪里&hellip&hellip比起左权使你们，不过是躲在安全地方苟且偷生罢了。

&rdquo 这些听来都是一些场面上的话，然而说的双方却是真心诚意&mdash&mdash多年的艰辛，已经让许多鲛人放弃了希望和反抗，而剩下来坚持着信念的战士之间，却积累起了不需言语的默契。

都是为了复国和自由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彼此之间倒不必再客气什么了。

同样深蓝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许久许久，铁一样的沉默中，如意夫人忽然笑了笑，看着风里明灭不定的火，沉沉道：&ldquo有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么？&rdquo炎汐一怔，问。

&ldquo百年前&lsquo堕天&rsquo的传闻，左权使知道吧？&rdquo仿佛终于下了决心，如意夫人执灯引路，低低问。

炎汐悚然一惊，点头&mdash&mdash百年前，因为一个同族奴隶的勾引，空桑皇太子妃无颜面对国人、在大典上跳下白塔。

那样的传闻，在鲛人中又有谁不知道？也正因了这件轰动天下的事、苏摩这个名字才被全体鲛人所熟知。

如意夫人忽地停住了脚步，转头凝视着炎汐，眼里的悲哀似乎看不见底：&ldquo其实你不知道&hellip&hellip所有人都不知道&mdash&mdash真正万劫不复的、并不是那个空桑人的太子妃啊。

&rdquo &ldquo夫人，你是说&hellip&hellip！&rdquo炎汐猛然呆住，震惊。

&ldquo人们都说我们鲛人有魔性，会让人丧失神智地迷恋&hellip&hellip&rdquo如意夫人叹息，夜风吹得她长发飞扬，&ldquo却不知道他们同样毁掉了多少鲛人&hellip&hellip当年红珊跟着西京，情愿为他去死&mdash&mdash但是又如何呢？西京让她离开。

红珊参加了二十年前的那次起义，结果失败被俘&hellip&hellip幸亏遇到了那个中州人为她赎身，才有了个好结果。

&rdquo 她低下头去看着烛火：&ldquo汀这个孩子很可怜&hellip&hellip她同样爱西京吧？但是红珊的例子在前，她不敢稍微流露一丝一毫，生怕&lsquo主人&rsquo知道她的心思便会离开她&mdash&mdash西京心里、装着百年前死于叶城屠城时的家人&hellip&hellip那些&lsquo人&rsquo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的还是他们的同类啊。

&rdquo &ldquo鲛人永远是鲛人，那个看不见的屏障永远存在。

&rdquo如意夫人微笑着回头看复国军的领袖，&ldquo当年高舜昭是如何爱我，我差点还成了第一个被明媒正娶的鲛人新娘&mdash&mdash可最后又如何？&hellip&hellip十巫对他施加压力，他便不得不把我从总督府中逐出。

&rdquo 炎汐看着如意夫人，美妇脸上的笑容是沧桑而悲凉的，对着他点头叹息：&ldquo我们终将回归于那一片蔚蓝之中&mdash&mdash但是，希望我们年轻的孩子们、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我们本来应该生活的国度里&hellip&hellip左权使，那便是我们的希望，其他的，都不重要。

&rdquo &ldquo是的。

&rdquo隐约知道了如意夫人忽然间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含义，炎汐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剑，回答，&ldquo其他的，都不重要。

&rdquo 如意夫人笑了起来，将出现了皱纹的脸隐入黑暗，叹息：&ldquo少主刚才说你是一个幸福的人&hellip&hellip只有我们这些不幸的人才会羡慕如今的你。

左权使，你莫要放弃你的&lsquo幸福&rsquo啊。

&rdquo 那个苗人少女离开之后，慕容修回房休息，西京依然在榻上喝着如意赌坊酿的美酒。

&ldquo主人，不要再喝了&hellip&hellip你看都被你喝光了！&rdquo汀愤愤回答，&ldquo你别喝酒了！&rdquo &ldquo去、去向如意夫人再要啊，汀&hellip&hellip&rdquo西京陷在软榻里，意犹未甘地咂嘴，&ldquo我还没喝够&hellip&hellip睡、睡不着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主人是因为刚才的事睡不着吧？&rdquo汀一言戳破，&ldquo赶走那个姑娘，心里很不安吧？&rdquo &ldquo嘿，嘿&hellip&hellip哪里的话！&rdquo西京摇头，醉醺醺地否认，&ldquo她、她有皇天，还怕什么？&hellip&hellip我是、我是不想再和什么兴亡斗争扯上关系&hellip&hellip我累了，我只想喝酒&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听到剑客否认，汀忽然眨眨眼睛，微笑，&ldquo那么主人一定是因为想念慕容公子而睡不着吧？&rdquo &ldquo什么？&rdquo吓了一跳，西京差点把酒瓶摔碎在地上，&ldquo我干吗为他睡不着？&rdquo &ldquo如果红珊不离开，主人的儿子说不定也有这么大了呢。

&rdquo汀微笑，少女的容颜里却有不相称的风霜，眼色却有些顽皮，看着西京尴尬的脸，&ldquo现在红珊跟别人生了儿子，还拜托主人来照顾。

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吧？&rdquo &ldquo啧啧，什么话&hellip&hellip我这种人怎么配有那样出色的儿子。

&rdquo剑客苦笑，扬了扬空酒瓶，&ldquo我只想喝酒&hellip&hellip汀，去要酒来。

&rdquo 汀无可奈何，叹气：&ldquo主人，你不要喝了呀！再喝下去、你连剑都要握不稳了呢。

&rdquo &ldquo我乖乖的汀&hellip&hellip我睡不着啊，替我去再要点酒来&hellip&hellip求你了啊。

&rdquo西京腆着脸拉着鲛人少女的手，晃，用近乎无赖的语气，完全不象剑圣一门的传人。

&ldquo已经午夜了&mdash&mdash这么晚了，如意夫人一定休息了，怎么好再把她叫起来？&rdquo无可奈何地，汀摇着头站起来，披上斗篷，&ldquo算啦，我替你出去到城东一带酒家看看吧。

&rdquo 午夜，漆黑一片的午夜。

没有一丝风。

&ldquo啊，公子你大半夜的去哪里了？&rdquo听到门扇轻响，床上裸身的女子欢喜的撑起来，去拉黑暗中归来的客人，娇媚地吃吃笑，&ldquo这样扔下意娘独守空床吗？&rdquo 她伸手，拉住归来之人冰冷的手，丝毫不知自己是重新将死神拉回怀抱。

&ldquo哎呀，这么冷&hellip&hellip快、快点上来。

&rdquo女人笑着将他的手拉向自己温暖柔软的胸口，催促，&ldquo让意娘替你暖暖身子。

&rdquo 归来的人没有说话，一直到他的手按上了炽热柔软的肌肤，全身才忽然一震。

&ldquo啪&rdquo，黑暗中，仿佛他怀中有什么东西跌落在床头。

在女人热情的引导下，他慢慢俯下身将床上那具温热的躯体压住，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冰冷的怀里。

那种温暖&hellip&hellip那种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触摸到的温暖&hellip&hellip 黯淡得没有一丝星光的房间里，熏香的气息甜美而腐烂。

跌落床头的小偶人四脚朝天地躺在被褥堆中，随着床的震动，嘴角无声无息地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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