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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亚细亚传奇是距成江五公里之遥的吉龙镇开发的一个旅游景点,特色是大众品味恶俗无趣,这里的老板姓冯,平州人,名声不是太好。
陈昭河从不来这里,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如果被人知道他来到了这里的话会引起物议的。
不仅他不适合于来这种地方,陆红志同样也不适合,但是他们现在的确都在这里,当然不是在包房、舞池,而是在一间不为外人所知的房间里。
房间很暗,灯光蒙胧,一个人无须来过也会知道它的功能,陈昭河坐在一张脏兮兮的沙发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那只同样脏兮兮的高脚杯,似乎这杯子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陆红志也是一声不吭,坐在他的对面不停的吸烟,一支接一支,眼睛忽而瞟向对面的陈昭河,忽而转向虚空中的某一点,这时候的气氛很是怪异,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会有两个低俗的小姐进来打趣,这种出身低贱被迫以卖笑为生的女孩子在所多有,亚细亚传奇更是集中了这种女孩子的一个集散地,但是没有谁走进他们的房间,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扇从未开启过的门里此时居然会有两个男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陈昭河的心绪越来越烦乱,他抬起头,想说句什么,忽然遇到陆红志那红红的眼圈,呆了一呆,又心虚的把头低下了。
突然之间陆红志用低微的声音叫道:“姐夫。
” 陈昭河犹如被蝎子蜇了一下,突地跳起来:“别,别,你千万不要这么叫。
” 他的声音惊恐焦惶,就好象陆红志叫出来的这个称呼是一个恐怖的魔咒,它会唤醒沉睡在他心中的魔鬼。
陆红志却不予理会,仍然是坚决的又叫了两声:“姐夫!姐夫!!” 陈昭河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呜咽声:“红志,你怎么可以这样叫,如果你姐她知道了的话……”陆红志却突然双手扶着桌几站起来,俯身向前,一双红红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在陈昭河身上:“姐夫,此时此地,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叫你一声姐夫,是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真正的姐夫,虽然你和我姐姐绝无可能走到一起,但是如果你要是知道我姐她从来就没有忘情过你的话,你就会知道我这样叫是有道理的。
”“道理?”陈昭河揩揩额头上的冷汗:“什么道理?” 陆红志却不再说话了,他的目光茫然的在房间里来回棱巡着,毫无预兆的改变了称呼:“陈董,你放心好了,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姐夫,也是最后一次了,此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你再也不会听到我这么叫你。
”这番话是以一个副市长的身份在做出保证,陆红志可以触景生情,动情的称呼一个与他的家族毫无关系的男人叫姐夫,但平州市副市长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陈昭河垂着头,始终保持着沉默。
人生有太多的事,因为岁月久远而失真模糊,人生同样有一个伤痛,那就是景色太近而无法看清楚其细节。
陆红志此时忘情而动,叫出一声姐夫来,正是这样一个缘由所在。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
侧身南望涕沾襟。
美人赠我金琅(王千),何以报之双玉盘。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陆红志所提起的那首令陈昭河变色的四愁诗,隐藏着一个已经湮没于岁月尘埃之中的故事。
陆红志的姐姐叫陆红郁,与陈昭河高中同学,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学生,女孩子的身体发育及成熟期早于男孩,所以女孩子会对外界的关注目光更为留意,喜欢打扮,讲究吃穿。
而男孩子则不然,即使象陈昭河这样的人物在少年时期也脱不了标新立异炫耀自我的臼巢,这种方式大多具有明显的攻击性,表现出来就是幼稚的反社会行为——聚众打架团伙围殴。
用当时的评判眼光而论,陈昭河和陆红郁是两个坏孩子,他们就是在这种目光中成长起来,并因应周围对他们行为的评价而确定自我的成长方向。
两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的轨迹未必一定会相交,但两个坏孩子的轨迹却有着交叉的必然性。
早年的平州地区以行业划分分为三大块:地方、铁路和水北。
陈昭河是地方出了名的不良少年,而铁路及水北也各自有着各自的流氓势力团伙。
因为陆红郁过早成熟,体态婀娜清纯娇丽,女孩子的天性又性喜招摇,终于引起了来自于铁路的一些不良少年的觊觎,他们聚在一起在路上拦截放学回家陆红郁,要借她的青春玩一玩,这种事情在所多有,发生在那个时代并不具特殊意义,但是这却是陈昭河与陆红郁两人的人生轨迹交合的契点。
班级里最漂亮的女同学被人欺负,这无异于是对全班同学的羞辱,而且对方是铁路人马侵入地方势力领域,陈昭河当仁不让,挺身而出,率平时与自己一起寻衅打架的小伙伴出马,和对方展开了群殴,这场少年流氓的打斗很快也把不甘寂寞的水北势力团伙卷了进来,三方在郊外的养殖场、码头边、铁路沿线等无人的空旷地带进行了十几次大规模的群殴。
偏巧在这个时候成年人也因应国内政治的需求进行着残酷的武斗,陈昭河他们的行为得不到制止和疏导,打架的方式越来越残酷,终于有一次,一个少年在群殴中腹部中刀而死,这才引起相关力量的介入,肇事者连同他的同伙十几个人迅速的遭到了镇压,其余的小流氓做鸟兽四散,陈昭河也被校方开除,只是因其侥幸才未被追究刑事责任,少年的陈昭河终以这种方式领略了人生成长的残酷意义。
从他仗义替陆红郁出头,到相关力量介入为止,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这一年多来各方小流氓团伙中滋生了太多的由头,绝大多数人都把最初打架的原因忘记了,但是陈昭河却无法忘记,他打架的目的就是为了眩耀于漂亮的陆红郁之前,此后的人生更是告诉他,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越是简单的道理,就越是难以看透,人们总以为生命的价值应该更沉重才会得以凸显,而陈昭河却清楚人生的真相,堪破令他的思想成熟,能够站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俯视天下苍生,但是,他仍然不过是一个无业游民而已,所谓洞察人情俯视苍生云云,还需要这个社会为他提供足够的舞台。
2) 陈昭河这代人的幸运在于,当他们的思想在苦难的磨砺中日瑧成熟的时候,一个全新的市场经济铺就的舞台在他们面前展开了,此时再也没什么能够竭阻他们这一代人被压抑已久的创造力的井喷与爆发,所谓的时代英雄正是他们这些秉承了前人的宏大理想寄望于个人奋斗的前行者的意志体现。
但是,个体的意志既缺乏理性的关注,更多时候也与公众利益形成对恃之局,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如其所愿的获得理性支持,击败一盘散沙的公众利益而获得无限成长的空间。
在一些人志得意满获得成功的同时,另一些人却或是郎铛入狱,或是销声匿迹,或是流落街头,或是意志消沉一撅不振,陈昭河属于后者,他的势力范围从平州市地方中学被压缩到深圳市区蔡屋围人行过街天桥上,他穿着仅能遮住身体羞人部位的肮脏衣裤,裸着被紫外线严重灼伤的红黑色皮肤,腿部溃烂的伤口泛着熏人的恶臭,跪伏在地上向每一个路人哀求着怜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乞讨的生活似乎永无止日,但是陈昭河如何会甘心一个乞丐的生存方式?他拼命的挣扎,与命运相抗争,只要凑足了钱,他就会洗个澡换身新衣服,到工地或是什么地方碰运气,企翼能够找到一个能够维持他生存的工作,但是他的年纪太大了,已经不适合为那些创业者提供最初的原始积累。
最终他只能是无望的回到蔡屋围人行天桥上,眼望着那些功成名就志得意满的人在他面前往来穿棱,而他所能够提供给对方的却只是卑微的磕头与苦苦的哀求。
尽管他知道没有人需要另一个人的哀求,可是他所能提供的只有这些,多少次他甚至考虑过从天桥上一跃而下从此一了百了,但是他心中燃烧的欲望中止了他的短见之举,他要在这里继续等待下去,终有一天会有他时来运转的那一天。
只要他的意志仍然具有感知的力量,陈昭河就永远也不会忘记陆红郁打着遮阳伞从天桥上走过来的情形,他从来不相信命运会抛弃他,早在陆红郁出现之前就有了一种焦燥的心理感应,这时候的陆红郁已经从一个少女成长为一个风韵悠扬的美丽女性,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可是他不敢叫她的名字。
这时候的陆红郁是多么的高贵啊,她那优雅的气质透露着不尽曼妙的风情,高耸的胸乳与纤巧的腰身行走之间奏响起一首唱颂千古的情歌韵律,而他陈昭河却处于人生最低点上,落难公子雪中巧逢富家小姐的故事早已失去了它的历史依据,陈昭河无法把握住他一旦开了口后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陆红郁走了过去,富节奏的高跟鞋声囔囔远去了,陈昭河颓然瘫倒,把他的头重重往水泥浇铸的桥面上撞去,他错过了一个机会,上天垂青于他,但他却因为一时的懦弱而没有把握住,这使他对自己的怯懦与卑微感受到极度的恸伤。
他的耳边好象出现了幻觉,那囔囔的高跟鞋声又回来了,这怎么会可能呢?可是当他抬头一看,陆红郁真的又走了回来,看样子她是蹬上这座人行天桥看风景,虽然这里没有花草树木,但桥下川流不息的轿车却是盛世昭华的一大景观。
“陆红郁,”陈昭河鼓足勇气,叫了一声,这一声太微弱了,而且带着明显的低贱气息,他乞讨日久,已经习惯于这种卑微与低贱了。
陆红郁听到叫声之后,踮起脚尖,向深交所方向伸长颈子看了过去,她以为是有人在远处叫她的名字,绝无可能注意到眼前的乞丐。
她那白玉般晶莹的颈上戴有一串价值不菲的项链,陈昭河久已麻痹的思维迅速运转起来:“陆红郁,你这样戴着项链太危险了,会和我一样遇到劫匪的。
”陆红郁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乞丐,任何人可以尝试一下这个经历,被一个最卑微的乞丐叫出你的名字,这意味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陆红郁的反应很正常,她掉头就跑,如果不是因为过于慌乱而跑丢了一只鞋子的话,这件邂逅也就会到此为止了。
陈昭河拼命叫着自己的名字,鼓起勇气对低头弯腰捡鞋子的陆红郁说道:“陆红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就是陈昭河啊,就是中学时为了你和人打架的那个陈昭河。
我带了两百万来深圳做生意,遇到了劫匪被抢得光光,还被他们给打成了这副模样。
”陈昭河这样说的目的是要告诉陆红郁,我和你一样的拥有社会地位,我目前的凄惨只是一个偶然而暂时的现象,我和你之间并不存在交流或是沟通上的障碍。
他的心理攻势奏了效,人们会害怕一个乞丐,仅仅乞丐与我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所遵遁的理念、所奉行的游戏规则与我们迥异,但是一个遭到劫匪抢劫的有钱人就不同了。
陆红郁拿着那只跑落的鞋站起来,仔细的看了看陈昭河:“天,天呐,陈昭河,你怎么会成了这么一副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个要饭的呢。
” “虽然我还没有要饭,但实际情况也已经差不多了。
”陈昭河将那只从不离手的塘瓷缸子悄悄踢到身后:“陆红郁,要是我早两天遇到你的话,我会在威尼斯酒店为你摆酒接风,可是现在,”他突然失笑起来,口气中恢复了久已陌生的倨敖与狂妄,就好象他刚才说过的话是真的一样:“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沦落到需要朋友帮助的地步了。
”这一番话说得很象是拙劣电视脚本中的台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在心里早已把这段精心措辞背得烂熟,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开口的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终于来到了。
陆红郁惊慌的往深圳证券交易所方向看了看,急忙忙的从随手携带的坤包里取出一叠钱,递到陈昭河手上,她的声音低得极低,分明是怕被别人听到:“你拿着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洗个澡治治伤,还有这张名片,上面有我的大哥大电话,你住好之后拨一个电话过来,听着,一旦拨通你就马上挂掉,千万不要跟我通话,你的电话号码会留在大哥大上的,我会找时间另给你打过去的,记住了吗?” 然后她顾不上再看陈昭河一眼,穿上鞋急匆匆的向深交所方向跑去,那里有一群人正在等着她,肆无忌禅的喊叫着她的名字。
陈昭河完全听从陆红郁的吩咐,先到威尼斯酒店住下,他这个毛病一直到功成名就才改过来,酒店一定要最高档的,女人一定要最具风情的,部属一定要最优秀的,饭菜一定要最精美的,沦落为乞丐也没有纠正他凡事务求最好的苛刻,只是暂时中止了而已。
手里一有钱,他就故态复萌,花天酒地起来。
等到陆红郁给他的钱快要花光,他这才感到几分慌乱,幸好陆红郁这时候打通了他房间里的电话,过来看他来了。
这时候他才知道陆红郁已经嫁了人,而且是入嫁了豪门,她的丈夫是军方一个重要人物的儿子。
她的公公是曾经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一生酷爱摆弄枪支,最喜欢的就是到学校里做爱国主义报告,给那些童稚少年讲述他当年杀日本人国民党的故事。
听陆红郁的口气,因为门庭门楣的关系,她在婆家很是受气,婆家一家人都瞧不起她凡事小里小气的穷家门风,拿她当一个免费的保姆使唤,让她受尽了委屈,她这一次来深圳是陪公公婆婆看望老战友,只能偷偷出来在他这里坐一会儿,马上就要赶回去。
陈昭河听后默默无言,难道这个时候他还能象少年时代那样挺身而出吗?他只能保持沉默。
晚上的时候,他又接到了陆红郁的电话,电话中她的声音带有说不尽的兴奋:她的公公婆婆和老战友要去香港、东南亚转一转,把她带在身边不适合,就让她一个人先回去,现在她终于获得了自由,就立即打车跑来和陈昭和叙旧。
他们整整说了两天少年旧事,没有去任何地方游玩或是参观,到了第三天他们乘飞机回到平州。
但是陈昭河因为长时间的行乞留下了让人厌恶的恶习,不仅是缺乏自信,而且时不时脱口叫出一声“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等诸如此类的乞丐专用职业术语,经常令陆红郁为之侧目,起了疑心。
3) 尽管陆红郁再三追问,但是陈昭河绝口不承认自己曾经是一个乞丐的事实。
这不是为了一个男人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在内心中否定做为乞丐的自己,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彻底摆脱那种卑微低贱心态对他的影响。
回到平州之后,陆红郁时常来他这里坐一坐,有时间坐得时间长一些,大多数时候停留的时间却很短,这个美丽的女人自有她自己的愁伤,她那纨裤子弟的丈夫不争气,在外边惹出无数的风流韵事,而她却无可奈何,最多只能在陈昭河这里回忆一下快乐少年时代,聊以抚慰她那无奈的寂寞愁伤。
来往的次数多了,陆红郁注意到陈昭河身上许多令人厌恶的怪癖,这些恶习一部分是男人所固有的:不修边幅,不注意礼节,另一部分是陈昭河行乞期间养成的:看人时眼睛不敢抬起来,脸上总是装出一副可怜模样。
所有的这些怪毛病不仅会妨碍一个男人的成功,甚至降低他做为一个平常人的品味和地位,于是她有意识的指点陈昭河,无论她的生活是否如意,毕竟她生活的环境给了她足够的经验与才智,整整半年的时间,她象训练一条宠物犬一样训练陈昭河走路的姿式、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眼光、思考的方式、服饰的搭配,甚至包括内衣的品味,陈昭河对此有着高度的敏悟与感知,很快就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谈诗论歌,陆红郁更不例外,她最喜欢的就是张衡的四愁诗,陈昭河为了讨她欢心——以便让她多来他家几次——专门请人写了幅四愁诗的条幅挂在他那狭小的陋室里: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坂长。
侧身西望涕沾裳。
美人赠我貂衣(詹衣俞),何以报之明月珠。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情忧心烦纡?没有想到陆红郁看到这首诗后竟然失态的放声大哭,哭得陈昭河目瞪口呆束手无措,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陆红郁觉得陈昭河这人既有心机,又知道投人所好,头脑聪明,气魄过人,只是未逢时机所以才会潦倒至此。
她决定尽全力帮助这个老同学,她找到自己的弟弟,时任平州计委主任的陆红志,让陆红志替陈昭河安排个工作。
陆红志答应了姐姐的要求,把陈昭河安排在平州水泥厂做财务科主任。
其实陆红志对走他姐姐门路的陈昭河很是恼火,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让陷入这种尴尬局面难以自拨的姐姐难堪,只是授意水泥厂的厂长找了借口将陈昭河开除出厂,以此让姐姐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值得,好让陆红郁死了这份心,中止和这个男人不清不白的来往关系。
但是陈昭河进水泥厂之后,做了一件轰动平州的大事,他把厂子里积压几年销售不出去的成品全部卖掉了,让陆红志目瞪口呆。
平州水泥厂是一家国营老厂,仅退休职工就有近两千人,包袱沉重,再加上散装水泥销售不畅,几年来成品积压多达近千万吨,负债累累的水泥厂已成为计委主任陆红志的一块心病,省里市里每次开会都提起这个问题,再加上领不到工资的水泥厂职工动辙就开着卡车到省府门前游行示威,高呼要吃饭的口号,搞得陆红志就连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陆红志才故意把陈昭河安排进水泥厂,陈昭河你他妈的不是本事特别大吗?连堂堂计委主任的老姐都敢泡,现在我让几千号吃不上饭的工人围着你天天要工资,看你还有什么精力泡我老姐。
果不其然,陈昭河上班第一天,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工人堵在了办公室里,双方对话还未展开,工人阶级的铁拳就砸了下来,好好的水泥厂就是让陈昭河这些钻营者给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工人们气苦在心,不打他打谁?打得陈昭河满地乱滚,直到他为了求生迫不得已,大喊一声:“别打了,只要你们别冲动,我保证这个月底让你们拿到全部欠发的工资!”工人们顿时停了手,问他拿什么来保证,陈昭河又不是神仙,哪有这么快的就能够想出办法来?就回答说:“我的保证就是你们的信任,只要你们相信我陈昭河,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水泥肯定会有销路的,现在南方基建正热,咱们的水泥怎么会卖不出去?一定会卖得出去的。
”然后他开始频繁的向各地打电话推销水泥,但是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没有一家企业或工地愿意订他的货,那么,这里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晚上,陈昭河回到家里,坐在屋子里苦思愁想,深圳街头乞讨时的一幕历历在现,他永远也忘不了震惊中国的国贸大厦建设速度,他以一个乞丐的身份亲眼目睹,那简直是一个奇迹,一天起一层楼,当时工地上的建设者们是何等的豪迈,他们……等一等,陈昭河发现了问题:不对不对,如果深圳物业集团买了他们平州水泥厂的散装水泥的话,国贸大厦还能一天起一层楼吗?怕是半年也盖不起一层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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