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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波。
这不像一对杀人的眼,却无疑是一双无情而淡泊的眼。
朗思方丈捋着眉毛,怨道。
“演心,男女有别,不得无礼。
你连‘淫’戒也要破么?” 演心不理会他,反对三娘说:“你不是尼僧,哪有十三四岁便出家的尼僧?你身上没有杀气,也无血意。
” 左三娘只觉得吞咽一口唾沫都极其艰难,她僵硬地摇了摇头,满眼写满了恐惧。
她在怕。
怕自己下一刻便会被那出食刀链绞去性命。
摆在宝殿正中石砖上的那枚头颅面色惨白,乌发垂落,明明本是一副清朗少年面貌,此时却已被鲜血染得红黑,眼珠几要凸出眶外。
三娘心里在想:我也会似他那般么?被刀链绞了身首,然后穿在金顶上日晒雨淋?——左不正曾干过这事儿,她在嘉州云鬘山杀九边重镇总兵夫妻,将两人尸首穿在金顶上供鹰鸷啄取。
她以前不觉得这有何残忍,现在一想身子竟隐隐作痛起来。
破戒僧凝视着她,忽而哈哈一笑。
双手依然合十,并未分开分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出食刀链依然挂在臂上,似无出手之意。
他平静地道: “下愚并非圣人,难免会犯错。
方才见姑娘年轻,只觉得奇怪,后来转念一想:年四十方能出家本是一条死规,姑娘破了佛戒执意出家又如何?演心本就是破戒僧,并无怪罪姑娘违逆佛规之意。
” 他向左三娘合十鞠躬,竟又将身子一转,往旁走去了。
破戒僧看得出蓄意杀人的刺客,却看不破从未将人命放在心上的三娘。
有杀气的人他自然辨得出,可惜左三娘虽也杀人如麻,却未曾觉得自己犯了过错。
因而她也算得上是天真无垢,周身不现一点杀意。
见他转身欲走,三娘的心如紧绷的弦忽地松弛下来。
这一松可不要紧,她霎时间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两膝抖颤,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去。
演心好似后脑长了眼睛,转脸一伸手将她揽起,道。
“姑娘可是有何不适?” 三娘哪敢应答,只苍白着脸拼命摇头。
这时却听破戒僧“咦”了一声,两眼盯着她胳膊不放,少女顺着他目光望去,瞬时间吓得魄散魂飞。
他方才扶她一把,使得三娘袖口不慎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来。
而只见她手腕内侧,赫然文着一枚如意纹! 方才假扮成坚净住持、在殿中四洒毒白檀水的人,其颈子上也有一个如意印记。
破戒僧看着那如意纹,眼里似有光华闪动。
他缓缓抬起眼,如同觊觎着腐尸的秃鹫一般,仔细端详着左三娘。
只听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道。
“…你也是…候天楼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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