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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再想想这一条注解:‘吴钩者,吴王阖庐之宝刀也。
’为甚么吴王阖庐的宝刀,与别人的宝刀就有不同?”那男子收起长剑,诵读壁上注解道:“‘吴越春秋云:阖庐既宝莫邪,复命于国中作金钩,令曰:能为善吴钩者,赏之百金。
吴作钩者甚众。
而有人贪王之重赏也,杀其二子,以血衅金,遂成二钩,献于阖庐。
’倩妹,这故事甚是残忍,为了吴王百金之赏,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那女子道:“我猜想这‘残忍’二字,多半是这一招的要诀,须当下手不留余地,纵然是亲生儿子,也要杀了。
否则壁上的注释文字,何以特地注明这一节。
” 石破天见这女子不过四十来岁年纪,容貌甚是清秀,但说到杀害亲子之时,竟是全无凄恻之心,不愿再听下去。
举目向石壁瞧去,只见壁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但见千百文字之中,有些笔划宛然便是一把长剑,共有二三十把。
这些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但石破天既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堕,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
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
石破天暗自奇怪:“我自从练了木偶身上的经脉图之后,内力大盛,但从不像今日这般劲急,肚子里好似火烧一般,只怕是那腊八粥的毒性发作了。
” 他不由得有些害怕,再看石壁上所绘剑形,内力便自行按着经脉运行,腹中热气缓缓散之于周身穴道,当下自第一柄剑从头看起,顺着剑形而观,心内存想,内力流动不息,如川之行。
从第一柄剑看到第二十四柄时,内力也自“迎香穴”而至“商阳穴”运行了一周。
他暗自寻思:“原来这些剑形与内力的修习有关,只可惜我不识得壁上文字,否则依法修习,倒可学到一套剑法。
是了,白爷爷尚在第一室中,我去请他解给我听。
” 于是回到第一室中,只见白自在和温仁厚二人手中各执一柄木剑,拆几招,辩一阵,又指着石壁上文字,各持己见,互指对方的谬误。
石破天拉拉白自在的衣袖,问道:“爷爷,那些字说些甚么?” 白自在解了几句。
温仁厚插口道:“错了,错了!白兄,你武功虽高,但我在此间已有十年,难道这十年功夫都是白费的?总有些你没领会到的心得罢?”白自在道:“武学犹如佛家的禅宗,十年苦参,说不定还不及一夕顿悟。
我以为这一句的意思是这样……”温仁厚连连摇头,道:“大谬不然。
” 石破天听得二人争辩不休,心想:“壁上文字的注解如此难法,刚才龙岛主说,他们邀请了无数高手、许多极有学问的人来商量,几十年来,仍是弄不明白。
我只字不识,何必去跟他们一同伤脑筋?” 在石室中信步来去,只听得东一簇、西一堆的人个个在议论纷纭,各抒己见,要找个人来闲谈几句也不可得,独自甚是无聊,又去观看石壁上的图形。
他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体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
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只觉得右胁下“渊腋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
他心中一喜,再细看图形,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褶、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均有贯串之意,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果然自己体内的内息也依照线路运行。
寻思:“图画的笔法与体内经脉相合,想来这是最粗浅的道理,这里人人皆知。
只是那些高深武学我无法领会,左右无事,便如当年照着木偶身上线路练功一般,在这里练些粗浅功夫玩玩,等白爷爷领会了上乘武学,咱们便可一起回去啦。
” 当下寻到了图中笔法的源头,依势练了起来。
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划顺逆颇异常法,好在他从来没学过写字,自不知不论写字画图,每一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虽然勾挑是自上而下,曲撇是自右而左,然而均系斜行而非直笔。
这图形中却是自下而上、自右向左的直笔甚多,与书画笔意往往截然相反,拗拙非凡。
他可丝毫不以为怪,照样习练。
换作一个学写过几十天字的蒙童,便决计不会顺着如此的笔路存想了。
图中笔画上下倒顺,共有八十一笔。
石破天练了三十余笔后,觉得腹中饥饿,见石室四角几上摆满面点茶水,便过去吃喝一阵,到外边厕所中小解了,回来又依着笔路照练。
石室中灯火明亮,他倦了便倚壁而睡,饿了伸手便取糕饼而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已将第一图中的八十一笔内功记得纯熟,去寻白自在时,已然不在室中。
石破天微感惊慌,叫道:“爷爷,爷爷!”奔到第二室中,一眼便见白自在手持木剑,在和一位童颜鹤发的老道斗剑。
两人剑法似乎都甚钝拙,但双剑上发出嗤嗤声响,乃是各以上乘内力注入了剑招之中。
只听得呼一声大响,白自在手中木剑脱手飞出,那老道手中的木剑却也断为两截。
两人同时退开两步。
那老道微微一笑,说道:“威德先生,你天授神力,老道甘拜下风。
然而咱们比的是剑法,可不是比内力。
”白自在道:“愚茶道长,你剑法比我高明,我是佩服的。
但这是你武当派世传的武学,却不是石壁上剑法的本意。
”愚茶道人敛起笑容,点了点头,道:“依你说却是如何?”白自在道:“这一句‘吴钩霜雪明’这个‘明’字,大有道理……” 石破天走到白自在身畔,说道:“爷爷,咱们回去了,好不好?”白自在奇道:“你说甚么?”石破天道:“这里龙岛主说,咱们甚么时候想走,随时可以离去。
海滩边有许多船只,咱们可以走了。
”白自在怒道:“胡说八道!为甚么这样心急?” 石破天见他发怒,心下有些害怕,道:“婆婆在那边等你呢,她说只等到三月初八。
倘若三月初八还不见你回去,她便要投海自尽。
”白自在一怔,道:“三月初八?咱们是腊月初八到的,还只过了两三天,日子挺长着呢,又怕甚么?慢慢再回去好了。
” 石破天挂念着阿绣,回想到那日她站在海滩之上送别,神色忧愁,情切关心,恨不得插翅便飞了回去,但见白自在全心全意沉浸在这石壁的武学之中,实无丝毫去意,总不能舍他自回,当下不敢再说,信步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
一踏进石室,便觉风声劲急,却是三个劲装老者展开轻功,正在迅速异常的奔行。
这三人奔得快极,只带得满室生风。
三人脚下追逐奔跑,口中却在不停说话,而语气甚是平静,足见内功修为都是甚高,竟不因疾驰而令呼吸急促。
只听第一个老者道:“这一首‘侠客行’乃大诗人李白所作。
但李白是诗仙,却不是剑仙,何以短短一首二十四句的诗中,却含有武学至理?”第二人道:“创制这套武功的才是一位震古烁今、不可企及的武学大宗师。
他老人家只是借用了李白这首诗,来抒写他的神奇武功。
咱们不可太钻牛角尖,拘泥于李白这首‘侠客行’的诗意。
”第三人道:“纪兄之言虽极有理,但这句‘银鞍照白马’,若是离开了李白的诗意,便不可索解。
”第一个老者道:“是啊。
不但如此,我以为还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飒沓如流星’连在一起,方为正解。
解释诗文固不可断章取义,咱们研讨武学,也不能断章取义才是。
” 石破天暗自奇怪,他三人商讨武功,为何不坐下来慢慢谈论,却如此足不停步的你追我赶?但片刻之间便即明白了。
只听那第二个老者道:“你既自负于这两句诗所悟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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