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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去小说网>我的危险性竹马 作者:三三娘 > 第12章(第1页)

第12章(第1页)

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不爽。周朗罚球,篮板下两队队员还未卡好位,便看到任延对谭教练举了下手。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三分钟,双方比分相差二十,在所有人都力竭的情况下已经不可能翻盘,任延摘下护腕:“受伤了,让替补上吧。”谭教练点点头。他很满意任延今天的表现,拍了拍他浸透了汗的肩膀:“好好休息。”安问刚下到一楼,顺着环形走道走了几步,被任延堵了个正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面色黑沉的任延,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不是害怕,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感到未知的紧张,……又感到期待。任延一步步走近他,旁边就是更衣室,他拧开门,将安问一步步逼进更衣室内反锁。安问打着手语顾左右而言他,脸色很白:“你、你怎么下场了?比赛结束了吗?”“来看我训练,怎么不告诉我?”“只是突然想起……”“找到了吗?”“嗯?”“找到那个很乖的队员了吗?”安问怔了一下,只觉得在任延气定神闲的盯视和逼问下,从脚心升腾起一股无法控制的空,这股空攫取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不自觉手脚发软。他靠上衣柜侧,喉结滚动着,手语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是来看看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任延不放过他,用浸了汗的手揉上安问的喉结,“告诉我。”“13号?”13号是一队楚天辰,跟其他人比起来,他是最斯文清秀的一个。任延沉沉地笑了一声,目光倒是柔和了下来:“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安问睁着眼睛,漂亮的瞳孔里都是茫然。“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安问两手抵住柜门,只觉得退无可退。他想把自己缩成无限小,可也许刚好会被任延轻而易举地揣进怀里,藏起来带走。“为什么要跟秦穆扬说话?”“是他一个人跟我说……我没有理他……”安问指指耳朵,眼眶委屈地有点红:“我又不是聋的……”“那你喜欢他来找你吗?”安问摇摇头。任延的问题仿佛无穷无尽,又问他:“觉得今天我打得好吗?”安问只能点头:“好多女孩子喜欢你。”“那你呢?”安问口干舌燥,回答不了。“长得高的,不怎么乖的,身材好的,主动强势的。”任延把他那天在车上说的择偶标准重复了一遍:“我算不算?”第四十二章

崔榕在三天后终于从非洲大陆灰头土脸地赶了回来,头一天先睡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跟林茉莉那儿对接了一下,上午让保姆开荒清扫客卧,下午便帮安问搬了家。收拾行李是林茉莉一手操办的,不提这些衣服鞋子文具,四件套、被辱和一些安问喜欢的台灯、椅子、咖啡机、盲盒娃娃、照片画框都给装箱了。十月份秋老虎,天儿热,崔榕站在走廊底下,一半被客厅冷气沁着,一半被户外热浪熏着,不住地扇风。林茉莉挺着大肚子看工人搬箱,温柔笑个不停:“不是刚从非洲回来吗,怎么,宁市比非洲还热么?”崔榕受不了地摇摇头:“我恨不得回肯尼亚避暑去!”工人进进出出,佣人仔细地扶着林茉莉,怕她月份大了站久了累到。两人聊了会儿安胎的事,崔榕说:“我本以为就几个箱子带点衣服书什么的,你这都快把他整个屋子给搬空了,其实我那儿都有。”她是宁市人,按理该是一口粤普,偏偏被任五桥带的有了北方口音,听起来生硬又有些可爱。林茉莉笑起来一颗小小的梨涡,拢了拢头发:“问问好不容易习惯了家里,又要搬走,想着给他喜欢的、熟悉的、用惯了闻惯了的都带上,免得他又得从头适应。”崔榕点点头,心里对林茉莉多了一丝钦佩。本来么,林茉莉上位是上位了,但在崔榕这种事业型的女强人眼里,菟丝花金丝雀养在外面和养在家里没什么不同,都是靠取悦男人攀附男人存活的,大家表面上相处起来和和气气,但崔榕心底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长久下来,看她一直对安问视如己出,崔榕确实有所改观。“问问的母亲……”林茉莉犹豫了一下,状似闲聊地问:“你是不是见过呀?”“挺熟的。”崔榕笑了笑,“不过也这么多年没联系过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快活。”“琚小姐是很会玩的,我听说。”“她最懂玩,吃喝玩乐,比一些纨绔子弟还精细,你是没见过。”林茉莉好像对琚琴颇有微词,轻声细语:“玩起来怎么连孩子都不要了呢。”崔榕看了她一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说了,”,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家安远成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问问现在还愿意认他,他就烧高香吧!”?林茉莉跟着笑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把话题揭了过去。刚好工人搬运装车结束,林茉莉点点头,最后叮嘱道:“他那些娃娃呀,你可得跟你们家阿姨好好说一说,宝贝得不得了,不能乱扔,不能东一只西一只的,不然谁谁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心里要难受的。”“哎呀。”崔榕拍了下额,“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家延延早就提醒过我一百遍了。”话音刚落,手机里就弹出待办事项的提示音,嗡嗡震动着两个字:娃娃。几乎能想象到任延的冷声冷语,太简洁了,以至于像威胁。林茉莉笑得快站不稳:“延延对问问真上心,我还没见过他对谁这样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崔榕将手机锁屏,有些神情发愣地说:“我也没见过。”任延送去修补的小熊还没回来,eBay上的两只新朋友和那些小娃娃一块儿装箱,崔榕重新把它们取了出来,没让坐货车,好好地并排放到奔驰后座上,安抚地揉了揉脑袋。想了想,又给扣上安全带。仔细安顿完,她拍了张照片给任延。-崔榕想给安问一个惊喜,在家里悄悄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宴席,叮嘱着没让任何人走漏风声,只让任延跟谭教练请半小时假,早点带安问回家。周五没有晚自习,上完活动课后便放假了,学生自由活动,愿意继续留校的就留校,愿意出去玩儿的也放行,只有A班不同。进了A班就得念A班的经,刚放学就回家?不存在的,A班的字典里只有卷。安问坐得住,何况老师给实验班下的作业的确量又大又刁钻,一时半会写不完。他在教室里坐得老僧入定般,但下笔却慢,全然没了以往的速度,写两笔便停下来,脑子里回想着任延亲他的耳廓,吮他的耳垂。刚运动过的嘴唇和口腔内都灼热异常,即使隔了几天想起来,安问也觉得自己要被含化了,舔化了。任延在走廊外隔着窗户看他,便看到安问对着卷子目光空白发痴,两秒后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耳朵红得厉害。安问扔下笔,两手拍着自己双颊让自己清醒,但无济于事,最后便只能沮丧地趴到臂弯里,不动弹了。他怎么了?他好奇怪,整天想的是什么龌龊糟粕?任延懒懒地看了他两秒,笑了笑,从A班教室后门走进去。安问的前桌空着,上洗手间去了,任延拉开椅子,反身坐下,修长双指在桌面轻点两下。安问自臂弯里抬起头,茫然的眼神在看清任延后,顿时慌乱无措了起来。他已经躲了任延三天了。教室里安静,学霸们刷起题来恨不得当个聋子,任延的声音低得恰到好处:“东西已经帮你搬好了,晚上等我一起走。”安问才不听他调遣,装作冷淡地说:“我现在就走。”也不知道胡乱塞了些什么,总之把能想起来的作业和习题册都一股脑地装进书包,最后拉上笔袋。卓望道觑着他的动静,小声问:“这就走了啊?”安问点点头,卓望道知道他俩之间出了问题正在冷战,不好多说什么,只让安问别忘了周六约好了一起刷题。安问从前门出去,起身的动静不小,椅子腿在地面发出剧烈的金属刮擦声。任延的八卦好看,学霸们也忍不住纷纷抬起头,先是看到安问怒气冲冲的背影,继而又看到任延摸了摸鼻子,似乎很无奈地哼笑了一声,出去追人去了。穿过已经落锁的年级组办公室,刚到楼梯口,安问就被任延追上。旁边的楼梯间是保洁室,平时并不起眼,拉门被打开,安问闷哼一声,被推了进去。里头没窗,安问被任延按到墙上,正压下开关。节能灯哧啦一跳,把安问的脸照得很白。任延一手支着门,将安问困在自己身体与墙的犄角之间,先看了安问一会儿,才问:“还没躲够?”安问扭过头:“不想理你。”任延尊重了,但又没完全尊重:“多久?”要说的话特别羞耻,安问闭了下眼,破罐子破摔:“等你不喜欢我了为止。”任延静了静,眸光依旧沉静:“办不到。”只是三个字,安问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身体某处起了奇怪的反应。“是你自己要问的,”任延慢条斯理地说,“是你自己要好奇,要来篮球队看我,要看一看我喜欢的人是谁。你这么好奇,我怎么舍得一直骗你?”什么歪理。“况且……”任延俯近他,挺拔的鼻尖抵着安问的颌角,嗅闻着他,嗓音暗哑:“我也已经忍不住了。”忍不住?忍不住什么?安问紧紧抵着墙,书包从他的肩膀滑下,在地面落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贴着墙的手被任延牵进了掌心,安问的面容苍白如同跪乳羔羊。明明可以推开的,但他好像忘记推开,所有的意识都汇集到了被任延鼻尖抵着的地方,耳垂灼灼地发着热,似乎觉得焦渴。任延吮上他纤细的耳骨时,这股焦渴如同被水淹没,紧绷的身体可耻地松弛了下来,安问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尾音那么轻,发着颤。任延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莫名低声哼笑了一声,继而怜悯地放开了他,摸着他的脸:“嗯什么?”安问脸上冷冷的,但眼眶那么红,分明像是快哭了。“流氓。”他比划着,但手语多么吃亏,骂人也没有气势,何况他冷冰冰瞪着人的模样又那么漂亮。碰上任延这么不要脸的,“听不懂。”他无赖地说。安问在他昂贵的鞋子上狠狠踩了一脚,任延闷哼了一声,勾了勾唇,一边揉着他耳垂,一边慢慢地说:“回教室去等我,七点我来接你。”说完了这句话,没有留给安问辩驳的余地,他推开了门,往旁边侧了侧身:“乖,你先走。”安问多善良心软,虽然快气死了,但还是狐疑地问:“你不走么?”任延靠着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硬了,见不了人。”安问心里轰地一下,只觉得浑身都快被烧透了。他低头走得飞快,被走廊的穿堂风一吹,才想起呼吸。凭什么听任延的话?就要走就要走,立刻回思源路!脚尖一拐就往楼梯下跑,噌噌噌下了一层楼,脚步却又慢了下来,脸还红着,在这里也睹物思人了,想到任延在这里给他量身高,不过几周前的事。说好了要搬,两家大人也都打好了招呼,他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甩脾气耍性子……安问慢腾腾地给自己找着理由,咬着唇,不情不愿地复又转身,往楼上走。遇上平息下来准备回体育馆的任延。任延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与安问擦肩而过时,笑着勾了下他的手指,说了一声“乖”。·七点钟天已黑透,任延以最快速度在更衣室里洗完了澡,挎着装有篮球的运动肩包,脚步匆匆地小跑出来。花坛边坐了个人。路灯离得远,橘色的光晕照亮了些朦朦胧胧的头发虚影,安问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睛闭着,认真听耳朵里两个美国播音员的叽里呱啦。任延放慢脚步,靠近他身边时也未被察觉,直到耳机被摘走一只,安问才仰起头,看到任延逆着光居高临下:“怎么先过来等我了?”安问不想承认看到他的第一眼会心跳加速。“教室里没人,害怕。”他挺丢脸地解释。都结伴出去吃烧烤吃火锅了,剩他一个人,不仅五楼,就连整个教学楼都安静得吓人。任延失笑出声:“对不起,没想到,早知道就让你来体育馆等我。”两人结伴往校门口走去,十分钟的距离,任延漫不经心地说:“有一部俄罗斯电影……”安问不自觉等着他的下文。“讲的是有个姑娘,工作是电影道具师,有一天,她把道具落在了片场,于是决定回去取,没想到撞破了地下A片的拍摄现场,那种片以虐杀、暴力性虐待为卖点,但姑娘很快发现,她以为的电影,其实并不是演的,而是实拍。”安问:“!”“她眼睁睁的目睹了一个残忍虐杀现场,报了警。”安问瞪大了眼睛:“然后呢?”“警察没有采信,与此同时,她也暴露了自己,现在,地下黑手党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决定杀她灭口,电影演了一个小时她的惊悚逃亡,”任延瞥了安问一眼,慢悠悠地说:“而她是个无法求救的哑巴。”安问:“………………”

你妈。任延看了眼他煞白的脸色,勾了勾唇:“挺好看的。今晚上看好不好?”安问心里怦怦心动,怎么办,真的想看。手语却嫌弃:“你好老土。”“什么?”“追人。”任延悠然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追你了?”安问:“那你有本事别追。”任延颔了颔首:“没本事。”到了校门外的自行车棚,一眼便知道任延今天是有所预谋,因为他骑的是任五桥那辆加了后座的山地车,可见知道晚上得载人回家。安问不扶他的腰,扶着车座底下的碳纤维架,反正上次也是这么过来的。但上次上学,任延骑得平稳,今天却很快,下坡拐进体育公园时重心压低速度未减,刹车连捏都没捏一下,安问心脏跟着悬了起来,两旁灯影被风速模糊,他闭上眼屏住呼吸,不得不紧紧地、求助般地抱住了任延的腰。安问闭起眼睛,任延凑近他耳边,一手轻轻扣住安问的脑袋,剧烈运动后的吐息灼热:“我带你去看一看好不好,我喜欢的,跟你一个类型的人。”安问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心里骂了看比赛的自己一万遍,骂擅自作主跑来跟他瞎聊天的秦穆扬一百万遍。他想从任延充满压迫性和强势性的怀抱里消失了。在任延气息的侵袭下,他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空虚了起来,仿佛被他强烈地浸染、长驱直入地进入、攻略,变得不像自己。但所有的空虚都在耳廓上的滚烫触感下戛然而止。一切感觉潮水般退却,安问蓦然睁大了眼睛,觉得身体的某处坏掉了。任延的嘴唇停留在他的耳廓上,压了压,继而吮吻住他柔软的耳垂。“我喜欢的人,我刚刚亲过了。”第四十三章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框出一副没眼看的画面,安问腰抵着轿厢里的残障人士扶手,迷离的双眼微红,恢复清明后,不轻不重地扇了任延一巴掌。耳光声清脆,回响在走廊里无端惹人猜想,幸而一梯两户,邻居长年在国外,不必担心被看了热闹。任延脸上浮出红印,觉得这次耐痛性差了些,或许是越坚定自己喜欢安问,就越受不住安问打他。舌尖定了定唇角,任延拉着安问,眼神还是刚刚胡闹玩弄时的晦暗,声音却温和:“这么重的手,真的不怕我疼啊?”安问眼尾红红的,撇过头不想理他。任延笑了笑,撕出餐巾纸,慢条斯理地将安问的从耳廓到颈侧、锁骨都擦了一遍,以免被崔榕这个人精看出些什么不对劲的。扇了人,却还得回去吃人亲妈做的菜。崔榕对两人之间的暗流不察,注意力都在任延浮红的脸颊上:“怎么了这是?”任延扔下书包:“被女孩子打了。”“啊?”崔榕一边摘围裙,一边问细节:“你干嘛了你?耍流氓啊?”任延反省得深刻,点点头:“确实。”崔榕白他一眼:“……该的你。”安问乖乖地站在一旁,崔榕迎上去接过他的书包,又弯腰亲自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来,问问穿这个,阿姨新买的。”阿姨有点恶趣味,薄薄的棉拖折着兔子的长耳朵,看着很奶。安问脱了鞋子,不敢有意见,穿进去蹭了蹭,码数正好。崔榕看了会儿,很满意,推着安问的肩膀引他往里走,边小声问他:“你看到揍延延的女同学了吗?”安问心情复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漂亮吗?可爱吗?多高啊?怎么打的?延延对她说什么了?”安问:“……”

怎么办,尴尬到想移民火星。任延喝着水,声音微微扬起:“我听到了啊。”崔榕像告密似的,掩安问耳边轻声说:“阿姨偷偷告诉你,那个其实是任延喜欢的人。”安问:“。”他呆滞起来面无表情,看上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崔榕反应过来,拍拍他肩膀:“哎呀我都忘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躲不过去了,崔榕的好奇心异常旺盛:“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问问觉得呢?你觉得好不好?”任延少爷作派,懒洋洋地把他妈从安问身上撇开:“你问他干嘛,说了你听得懂吗。”“那你告诉我。”任延答着他妈的话,一边递给安问一杯水,眼神讥诮戏谑地停在安问冷若冰霜的脸上:“漂亮,可爱,176,扇了我一巴掌,因为我亲他耳朵。”安问接过他的水杯,手指因为过度的羞耻而几乎发颤。喝水好,喝水可以假装没有参与这场对话……他抿住杯口,欲盖弥彰喝得很认真。崔榕若有所思了半晌,笃定地说:“亲耳朵只扇了你一巴掌?她肯定喜欢你。”安问:“噗”-任五桥人在外地,在开餐前拨了个视频过来,对安问表达了欢迎,同时为自己的缺席致歉和表示遗憾。挂了视频,任总裁在外地项目部简陋的临时办公室里揉了揉领带,长舒了一口气。竟然一回去就要跟不熟的小辈一起生活,一念至此,任五桥顿时觉得前路灰暗无光……圆餐桌上摆满了盘,是崔榕和保姆阿姨两个人的成果,哪样是她做的,哪样是保姆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一目了然。崔榕有点自知之明,一边给安问拉开椅子一边说:“问问别怕,今天难得高兴,阿姨不常做饭的,否则任延也长不了这么大。”安问惊魂未定,心想不长大才好,不长大就永远是他的延延哥哥,就不会在十八岁来迫害自己亲他弄他玩他了。摆好了餐具,崔榕按着安问坐下,让任延挨着他坐,自己则在两人对面。红酒早就醒着了,佣人给三人杯里倒好,崔榕端起杯子:“欢迎问问!”碰杯,安问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未成年不能喝酒,崔榕已经自顾自喝完了一杯。佣人又给倒上,崔榕再次端起:“谢谢问问愿意搬进来,跟延延一起上学放学,带着延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一起变更好!”又碰杯,安问张了张唇,刚想解释,崔榕又再次一饮而尽。安问:“……”任延托着腮,一脸淡定。佣人第三次给倒上,崔榕:“问问要是也想谈恋爱的话,不要怕,我会帮你瞒着安远成跟林阿姨的!年轻人就该谈恋爱嘛!”清脆的干杯声响起,安问这次不再坐立难安了,跟任延一起镇定地看着崔榕喝完第三杯红酒。他终于理解了那天两家人一起吃饭,崔榕为什么一进门就说“迟到了迟到了自罚三杯”,任五桥又为什么要说“渴了直说”,……原来是个海量酒鬼。崔榕说完了三杯祝酒辞,第四次举杯,终于说:“cheers。”这次她等着两人一起举杯,安问还记得自己那浅得不够养螃蟹的酒量,让任延翻译:“他说他还没满十八岁,不能喝酒。”崔榕愣了一下:“啊,不是满了吗?”安问:“?”任延:“你记错了。”崔榕:“虚岁满了。”任延失笑了一下,像是忽然受了点拨,看着安问话里有话地说:“确实,我怎么没想到?”安问:“…………”崔榕盛情难却,安问只好坦白:“我酒量很差……”崔榕哼哼一笑,另有准备,从冰桶里抽出一听白桃味预调鸡尾酒:“那就喝这个,这个一定可以!”百分之三点几的酒精度数,安问心里拿不准,崔榕:“拜托,周末不喝酒怎么能算周末!”任延笑出了声:“你算了,别劝他,我陪你喝。”又轻声对安问解释:“别有负担,她是真心觉得喝酒很快乐,所以想和你一起分享,不喝也没关系,别把她当长辈。”安问还在犹豫,手心里却是一空,那听罐装鸡尾酒被他抽走了,问佣人:“家里还有什么饮料?”佣人报了番石榴汁和可乐,任延征询安问,问:“番石榴汁好不好?健康一点。”安问点点头,佣人便去拿了。崔榕静默无声地观察着,心里掠过的奇怪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鬼使神差地问:“问问多高啊?”安问心里一紧,也鬼使神差地撒了个谎:“……178。”崔榕心里松弛了下来:“多吃点,还能长高。”平心而论,崔榕做的菜也没那么差劲,也可能安问不挑食,吃着时面不改色,完全没有勉强或难以下咽的意思,有一道东北地三鲜,安问还多吃了几口。崔榕不禁心花怒放:“你知道吗,这个是我为了你任叔叔特意学的一道菜,是我最拿手的。”任延:“好惨。”席间尽兴,安远成和林茉莉还打了个视频过来,问安问开不开心。崔榕原本是不接受住家保姆的,她总出差,家里两个大男人搭一阿姨,无论如何都不太方便,但现在安问搬了过来,情况就不同了,任延可以糊弄,崔榕却不舍得、也不好意思让安问受委屈,正琢磨着再物色一个住家保姆,负责两人的三餐起居。吃完饭,崔榕带安问上二楼去参观房间。“你跟延延的房间刚好对着,这是卧室,这是衣帽间,这是浴室,书房你就跟延延用同一间,当然,在自己房间里学习也行,省得延延吵你,拖你后腿。”任延冷冷的:“我最近用功得很。”“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事出反常必有妖?”崔榕敏锐地说:“怎么,你喜欢的女孩子在AB班?”安问:“……”

求求崔榕别这么聪明,求求任延闭嘴。任延噎了一下,警告他妈:“别想着打探我隐私,想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崔榕舒了口气,或许是酒喝多了上头,她的话显而易见地多了起来,转而向安问爆料:“你知道吗,他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谁。追他的女孩子是很多的,篮球在美国又受欢迎,但延延觉得人相处太麻烦了,尤其是还要照顾别人,动不动还得关心对方的想法,惦记对方的喜怒哀乐,记着对方的生日,什么事都要迁就,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从此以后都要分出一半时间给对方……很冷酷是不是?这些都是他的原话。”任延脸色沉了下来:“你喝多了,去泡个澡睡觉吧。”崔榕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喜欢上人是件好事。”她一走,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问看见自己的娃娃在床上并排坐着,胳膊腿儿都摆得很舒服,便生硬地问:“这些娃娃,是你教阿姨这么摆的么?”“嗯,她开车带他们回来的。”任延从微信里找到照片,点开放大给安问看。安问抿了抿唇角,不知道该跟任延说什么,便主动问:“不是要看电影吗?在哪儿看?”影音室在一楼,跟健身房挨着,两个人先洗了澡换过了衣服,,任延找到了那部电影的正版片源,封面就挺惊悚的。安问求助地问:“你看过了?”“看过了。”“那你别吓我。”任延失笑了一声:“不吓人,是惊悚片,没有鬼。要不要吃点什么?薯片?棉花糖?我知道了。”他知道什么?过了会儿,任延抱着一玻璃碗的薯片进来,手里提着两罐可乐,另外还捏了一袋糖。“果汁糖,阳光玫瑰。”他扔进安问怀里,关了灯,在安问身边坐下。沙发宽而深,适合安问将腿盘上去坐,对任延这样腿长的人来说,坐着却又是刚好。只要将手臂搭在沙发上,便会形成一个近似于将安问搂在怀里的姿势,但任延没这么干,跟安问隔了两拳的距离。安问揪他衣角:“你坐过来点……”任延简洁地说:“热。”安问:“?”任延挑了挑眉:“怕?”

因为近视的缘故,他戴上了眼镜,一身居家T恤柔和了他富有侵略性的长相和眼神,看上去没那么桀骜了,但显得玩世不恭,不像个好人。安问冷着脸,手语很有胆量:“不怕。”拆开果汁软糖的袋子,发现是冰镇过的,糖果捏上去软软的,很Q。忍不住捏了两下,像个小孩子。丢进嘴里一口咬下,口感和香味都惊为天人。安问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好吃得都有些怔然发懵,眼睛不自觉地眯起。崔榕找过来时,两个人都挺正经地坐着,安问屈膝盘着腿,任延支着腮,坐得不远不近。崔榕啃着苹果:“看什么呢?”任延头也不回:“恐怖片。”崔榕也跟着窝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拉开旁边的小冰箱,随手就拿出了两听冰啤酒。安问算是明白了,这位阿姨是真把酒当水喝的。电影是1995年的老电影,但拍得很扎实精巧,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jump?scare,也没有滥用血浆,但确实刺激。崔榕喝着酒,惊奇地说:“哎问问,她跟你一样不会说话哎,那怎么求救呢?”安问:“……”

谢谢,本就已经很强的代入感现在更强了。女主角一路惊心动魄亡命逃窜,安问坐得离任延越来越近,蹭一点,再蹭一点,左手紧紧揪着什么,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是任延的手。任延的掌心宽厚而大,有薄茧,捏着安问的手时,很有安全感。但这不够。安问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是在福利院听小屁孩讲鬼故事都会吓到失眠的胆量。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任延,没把任延笑死,似乎快吓哭了,在荧幕光下,一双本就可怜的下垂眼盈着水雾,鼻尖红红的,手心冷冷的。任延本意是陪他看电影,虽然存了些微私心,但没想到真把他给吓成这幅模样。他微微张开怀抱,用眼神问安问:“要抱?”崔榕就在旁边,安问岂敢,?撇着唇角摇了摇头。任延顿了一顿,被他可怜得浑身燥热。惊悚氛围一路上推,突然一声易拉罐掉地上的清脆巨响,让安问整个人都抖了一抖。两人齐齐扭头看,……发现崔榕喝睡着了。绵长的呼吸,脑子没抽风的正常人都不会摆出的姿势,压到酥麻的姿势,从指尖掉落的啤酒罐,种种迹象表明,她确实睡死了过去。任延刚刚也被她吓得提了一口气,此刻都演变成了哭笑不得,继而稍稍松弛了下来,只是尚未松弛尽,便因为怀里被占满而微微睁大了眼。安问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腰,整个人都恨不得塞进他怀抱中,最好能变小,让任延像小时候一样揣着他。任延原本一手搭着沙发靠背,一手拎着啤酒,此时此刻,两手和身体都僵着,忽然变得不敢造次。“有这么害怕?”他轻声。安问应不了声,只是抱得更紧。要是吓到神智不清,他才不要抱任延。任延默不作声地吸了口气,轻轻放下啤酒罐,一手搭住他肩,一手环住他腰:“这样好不好?”安问破罐子破摔,点头允许他。心上人就在怀里,能看进去就有鬼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问看电影,任延看他。怀抱不免越来越紧,怀抱渐渐亲密无间,但任延仍觉得不够。手从安问膝下绕过去时,安问也没有拒绝。“坐我怀里来。”剧情难得舒缓了几分钟,安问刚刚落下的心随着这几个字又提了起来。任延抱他简直是轻而易举,安问被他挽膝抱起,坐到了他腿上,坐进了他怀里。任延揽着他的背,手摸了摸他未着鞋袜的脚。沉稳怜悯的声音就贴在安问的耳边:“怎么这么冰?”安问的脚很漂亮,纤瘦而骨感,足弓深深地弯起,脚趾浑圆整齐,皮肤想当然是很好的,否则不会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也泛着幽幽的润泽。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任延的抚摸,安问的一双脚不自觉地勾着。“嘘……”任延哄孩子一般,漫不经心地让他别紧张,将掌心垫在安问的脚下,五指轻轻合拢,抱着他的脚尖为他取暖。安问“唔”了一声,觉得难堪,又觉得任延似乎没做什么,只是好心。揽着他肩的手揉了揉安问的耳垂,任延慢条斯理地说:“看电影。”安问看了,又似乎没看。女主角的处境已经不能让他紧张了,他的压力源完全换成了别的,他的注意力也无法再集中在荧幕上了,而在任延的一双手上。任延轻轻地按揉他的嘴唇,声音很冷静:“宝贝,不喜欢我,是不能跟我做这些的。”安问的眼神从迷离到清醒,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在干嘛?为什么每次都被任延牵着鼻子走?为什么每次都乖乖被任延玩弄?任延不动声色,冷静而强硬地只凭一只手便将安问按在怀里,“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喜欢很安全。”这是一句疑问句,但任延用陈述句的语气讲述,音响里传来尖叫嘶吼和爆炸声,更衬得他高高在上的、主宰般的淡漠。安问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女主角一样了。都在被追逐,都在被某种危险压迫,都在无路可逃,都无法出声也无法呼救。他闭上眼睛,听到任延在他耳边说:“一点也不安全。想摸你,亲你,想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拉开你的大腿,”顿了一顿,“一直玩你。”安问连滚带爬地从他怀里、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又推开影音室的门落荒而逃。逃到阳台上惊魂未定,即使被高空的风着,他发烫的双眼也没有降温。有画面了。

可是他不讨厌,不害怕,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热流。澡都白洗了,安问浑身都是无法排解的躁和热。  虽然任延的门一晚上都为了安问而虚掩着,但预想中的爬床行为并没有发生,安问早就把自己的门反锁了个严严实实。任延听见了他反锁声,无语,给他发微信:「反锁是什么意思?」安问一记直球:「怕你把持不住爬我床。」任延倚坐在床头,金框眼镜一时之间忘记摘,被床头壁灯的橘色昏芒笼着。他勾了勾唇:「我像是这种人吗?」安问:「自信点,把像字去掉。」任延:「这样。」过了几分钟,走廊上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少顷,紧扣的门扉被敲响,安问吓了一跳,任延沉稳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很正经:“开门。”安问立刻在手机上回:「我睡了!」任延似乎猜得到他的一举一动,笑了笑,“别给我发微信,没带手机。给你热了牛奶。”安问翻身下床,居家长裤宽松地盖着脚背,赤脚去给他开门。任延手里果然端着一杯奶,因为热过的原因,气味尤其香甜浓郁。“崔榕让我给你的,怕你长不到180,不好找对象。”任延把奶递给他:“小心烫。”安问穿的睡衣也是长袖的,袖长几乎掩住指尖。他隔着袖口接过,果然很烫。任延站在门口没动。安问抬了抬眼神,问他几个意思。任延:“等你喝完,把杯子给我。”一时半会怎么喝得完?安问还在无措,任延从他手里提着杯口抽走杯子,径自走进房间:“慢慢喝。”崔榕喜欢地毯,出去旅游,凡是产地毯的地方,她总会买很多,安问的床边被她搭配着铺了好几条,脚感都很舒适,最上面的一条是云朵形的,淡淡的粉紫色,绣着卡通五瓣小花。任延笑了一声,白天参观房间时不觉得,一到了晚上,便觉得这里像是给公主住的。他在地毯上坐下,牵过安问的手:“不爬床。”安问快气死,坐地毯觉得自己很绅士是吗?

“哪呀,”老太笑着白一眼,“我上次看到延延跟谁打电话还是语音来着,一看就是谈恋爱了!”“我不信,那天碰到任总,人任总说他们家任延是单身主义者,要一辈子打光棍的。”“嗐你说你这人,还不信。”老太翻白眼,“我这就给你问去。”说着便从长椅上起身,牵着她的白色小泰迪颠颠儿地就往球场过去了,“延延?延延?”任延喘匀了气,直起身,拎起T恤领口擦了擦唇上的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上次奶奶这么问你的,你还记得不?”任延一眼看到老太身后的安问,勾起笑似敷衍似认真:“是谈恋爱了。”“漂亮吧?有没有我孙女漂亮?”老太一直想撮合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思妙想,她孙女都大学毕业了,看任延像看弟弟。任延点点头,唇边的笑漫不经心的坏,“漂亮,跟你孙女不好比,跟你身后那个差不多。”安问僵在当场,被老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似乎是在心里跟孙女做比较,半晌:“嗐呀,男的跟女的怎么比!”任延又跳起投了个篮,被她这句话弄得笑出了声,手也失去了准头,球砸框落下,顺着水泥地面滚到安问脚边。“怕我?”任延问他,拉他坐下。坐也不让正经坐,两条长腿自然地屈着,让出身前一片空地,让安问坐下。他个子高,手长脚长肩背也宽阔,两手一左一右地圈过安问时,简直是把他圈在了怀里。“我有这么可怕吗?需要你反锁来防我?”他垂着脸,像哄小孩。安问跟他以这样不正常的姿势坐着,不自在,却好像又很自在。手语打得恹恹的:“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任延这会儿显得很好说话,“嗯”了一声,“有数,只是看着你忍不住。喜欢你,所以想千方百计靠近你,触碰你。不要怕我,我会尊重你。”安问指指耳朵,抗议着质疑着:“怎么尊重?总舔我……”任延很轻地笑了一声:“你不是打回来了么?算扯平好不好?”什么道理?安问“哼”了一下,拧着眉:“那如果秦穆扬亲我耳朵,我是不是也打一个耳光就扯平了?”任延的神情冷了下去,?默了半晌,平静地说:“最好不要。”安问怔了一下。“否则他会被我打成残废。”安问:“……”牛奶凉了些,任延从床头柜取下,递到安问嘴边:“喝慢点。”安问伸手想接,任延温柔但强势地扣住了,杯子抵着安问下唇,语气寻常:“哥哥喂你。”空气静默,安问的唇抿着不张,任延也没挪开,彼此无声地对峙。半晌,在任延掩在镜片后的目光中,安问终于妥协,顺从地张开了唇。任延像给小孩子喂药,手很稳,控制着角度,让安问喝得不疾不徐。一杯牛奶见底,恶劣的掌控欲又抬头,手腕一倾,杯口更斜,安问来不及吞咽,呛了一口,所幸也终于喝完了,只是唇角流了些许出来。乳白的液体挂着,他心里狼狈,想抹去,任延却撇开他的手,转而亲自上手。指腹在唇角轻轻一抹,流连两秒,安问心里莫名闪过一个可耻的念头,想他是不是会自己舔掉?任延却只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指尖的奶沾去了。“喝完了,那我走了?”他握着杯子起身。安问心想你快走。任延反倒借故磨蹭起来,“真的不怕?”安问脸色一滞,僵硬倔强地摇头,将门咔哒一声轻轻叩上了。门后的脚步渐渐远去,安问抵着门轻轻仰头呼吸,像鱼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海域,窒息感游离了几秒才从身体里离去。虽然说了不怕,但关了灯,想象力空前活跃了起来,安问越睡越紧张,在被窝里缩成一团。走廊上,西西公主到了跑酷时间,哒哒哒的肉垫声嗖的一下上天,唰的一下飞跃,蹬蹬蹬上墙,噌噌噌磨爪,最后在安问门口坐下,喵呜喵呜骂了两声这个不速之客,最后绿着一双猫眼骂骂咧咧地走了。西西公主干完坏事还没来得及逃逸,就被人拎起。“谁让你骂人的?”任延沉声,捏着它后颈皮。西西公主被拎得全无公主模样,四爪乖乖缩着,怂的像个呆瓜,但脸鼓鼓的,斜眼儿白任延。“喵呜。”好猫不跟变态斗,它示弱地唤了一声。“再骂断粮。”西西公主:“……”任延在它屁股上揍了一下,冷冰冰居高临下:“应声。”西西公主张大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直到断气。

应了。任延:“……”这猫不能要了。安问趴在枕头上忍不住笑,过了会儿,手机弹过来一条信息,「是不是睡不着?」安问:「听你欺负猫。」任延拨了个电话过来:“知道你怕,开着声音吧,我陪你睡。”安问切回微信,手指在键盘上游移半晌,说:「谢谢,晚安。」任延在电话里回:“晚安。”呼吸声一直伴入安问好梦,睡着前做功课一般,想着每天晚上都要想的问题,任延喜欢他什么呢?今天又多了一个,任延为什么从来不问他喜不喜欢他?是不在乎么?还是其实不想知道?他不问的话,他怎么有机会拒绝他呢?·翌日不敢睡懒觉,否则失礼,安问定了七点的闹铃,铃声一响就醒了。第一眼先看电话,打了一个小时,应该是任延确认了他睡着后挂的。点进微信,习惯性地处理未读信息。这么早,只有一条,是任延问候他早安。他这么早就起了?安问看了眼发送时间,是六点。整个三层别墅静悄悄的,无法判断崔榕是还在睡懒觉,还是已经出去了。任延的卧室门开着,里面没人,只有猫在他床上作威作福,看见安问,嗖的一下飞到了床底。安问刷牙洗脸之后例行护肤,他的皮肤敏感,需要抹抗敏的柔肤霜,否则被风一吹就容易起疹子。以前在乡下都是硬扛过去的,幸好没留斑,回了宁市,林茉莉带他去最好的皮肤私人诊所,让医生单独给他配成分。乳霜里有一股很淡的植物香味,抹上去脸是哑光的,很软。不能让任延知道,否则他又有奇怪的理由将鼻尖抵上,闻到他腿软。护完肤换完衣服下楼,正看到昨天的保姆阿姨开门进来,见到他笑眼相迎:“问问出去呀?延延这时候肯定在后山上打篮球呢,我给你准备早饭。”放下遮阳伞和钥匙,不见外地问着:“想吃什么呢?”安问有些尴尬地张了下唇,阿姨反应过来:“啊我想起来了,延延说你喜欢吃甜的,那吃枫糖松饼好不好?”安问点点头,总算不必写字打字便糊弄了过去。刚来宁市的时候,因为周围人都看不懂手语,他已经逐渐习惯上靠打字沟通生活,直到任延出现。短短两面的间隔,他就从一窍不通变得半懂,直到开学时彻底能读懂。安问从来没有回头想过,如果没有任延时时为他翻译,他在学校里要怎么学习交友沟通?自然也是能的,只是恐怕会孤僻许多,无聊许多,尴尬许多。而他对任延的习惯如此顺理成章。通向后山的小径石阶上,安问慢腾腾地走着,慢吞吞地、迟钝地想着。风吹过少年心事,只是那么轻柔,既吹不动湖水,也吹不走如雾的纱。、第四十四章周末的篮球场人要多一些,六个篮球场都有人玩,清晨的喧闹有滤镜,并不让人觉得吵嚷,只觉得想好好生活。要在这样的喧闹中锁定任延,只需要一眼就够了。安问停在山坡的最后一级台阶上,远远地看着任延练球。先投篮,到篮下接了球,花式运球过人到另一端篮下灌篮,继续接球,继续花式运球过人,三分线跳投,没进,以快攻的速度冲到篮下抢篮板,以不可思议的滞空力在空中翻转手腕,将球拍板投进。如此循环往复三次,落地时撑着双膝大口大口喘着气,从额上脸上流的汗几乎在地面滴成水洼。一个人的练习竟然远比那群正儿八经打着球赛的还要精彩,令人目不转睛。晨练的老人也唠闲嗑:“这球打的,学校里不得被姑娘追着跑?”“哪呀,”老太笑着白一眼,“我上次看到延延跟谁打电话还是语音来着,一看就是谈恋爱了!”“我不信,那天碰到任总,人任总说他们家任延是单身主义者,要一辈子打光棍的。”“嗐你说你这人,还不信。”老太翻白眼,“我这就给你问去。”说着便从长椅上起身,牵着她的白色小泰迪颠颠儿地就往球场过去了,“延延?延延?”任延喘匀了气,直起身,拎起T恤领口擦了擦唇上的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上次奶奶这么问你的,你还记得不?”任延一眼看到老太身后的安问,勾起笑似敷衍似认真:“是谈恋爱了。”“漂亮吧?有没有我孙女漂亮?”老太一直想撮合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思妙想,她孙女都大学毕业了,看任延像看弟弟。任延点点头,唇边的笑漫不经心的坏,“漂亮,跟你孙女不好比,跟你身后那个差不多。”安问僵在当场,被老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似乎是在心里跟孙女做比较,半晌:“嗐呀,男的跟女的怎么比!”任延又跳起投了个篮,被她这句话弄得笑出了声,手也失去了准头,球砸框落下,顺着水泥地面滚到安问脚边。“怎么起得这么早?”任延慢悠悠地走向他,弯腰只手捡起球:“回去吃早餐。”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安问忍不住问:“你每天早上都起这么早,训练这么久吗?”“差不多。”“好厉害。”安问由衷地佩服,随即想到:“难怪上课总是睡觉,睡一天。”任延笑得球都拿不稳:“好,以后早上多睡半小时,一天两杯咖啡,保证做到上课不犯困。”“早恋的人考不进A班。”安问吓唬他。“那怎么办,”任延悠然地问:“我进A班就是为了早恋。”

“我……”难受劲儿像浪涌,一潮盖过一潮地没过安问的心口,“我心里不讨厌,但是身体难受……讨厌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以后我们长大了怎么办?要分开吗?当朋友不好吗?我可以一辈子不换洗发水。”任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刚僵硬冰冷的身体松动,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安问的脸颊。明明才运动过的人,手指却那么冰冷。他触着安问眼底的柔软,“是不是想了一整晚,打了一整个早上的腹稿,才有勇气说出口?”安问拼命点头,心底的难受反应在眼睛里,兼而有些惊讶。任延怎么知道他犹豫了很久,想了多久,措辞了很久?“怎么能这么迟钝。”任延只手捧起他的脸,虎口卡着他的颌角,迫使安问抬起脸。

“做不成朋友,”他帮助安问清醒,居高临下地、淡漠地说:“一定要和我做朋友的话,就只能做这种关系的朋友。”安问还懵着,等着他的答案,唇上却被柔软地吮了一下。心脏骤然停住。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布满了监控的大堂,身后的柜台处,保安分明在和住户说着早上好。“这种朋友,你考虑一下。”

话题聊到这儿了,是机会了。安问反复吞咽,心跳如鼓擂,做了一上午心理建设的勇气冲破藩篱,他终于问:“你怎么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你?”任延的脚步慢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刚刚还玩世不恭的笑容敛起。“我不敢。”安问懵懂地抬起眼,任延却不再说话了。刷卡进一楼大厅,任延指尖旋着篮球,与他一起横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走向电梯间:“最起码,你对我,跟对卓望道是不一样的,对么?”安问思考了一下:“是一样的。”篮球的旋转停住了。“什么?”任延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的手语。安问又打了一遍:“是一样的。”任延静了静:“怎么一样?”“当……”安问难以启齿,用力抿着唇,垂眼看脚底下的天然大理石花纹:“好朋友。”当好朋友。任延难以置信,但还是冷静地问:“哪种好朋友?是可以随便亲你,摸你的那种好朋友,还是可以抱着你睡觉的好朋友?”他暂停住话语,以充分的镇定命令自己呼吸了一下,克制地问:“如果是卓望道这么对你,你也接受吗?”“他不会这么对我。”任延一字一顿:“如、果。”“没有如果。”“那为什么不拒绝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相处方式,卓望道喜欢跟我一起做题,你喜欢亲我耳朵抱我闻我,都是一样的,都是朋友。”任延在他长长的、一鼓作气的手语里怔住,继而不可思议地失笑了一声,是冷笑。“都是朋友,只是相处方式不同。”他哑口无言,自嘲地勾起唇:“那如果我说,我想干你呢?”保安在登记柜台后坐着,大厅空荡,璀璨的水晶灯高悬,任延的声音平静而冷淡,双眸毫无感情地盯着安问。安问心里被这个直白的字眼给击穿了,但他仍坚持:“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不明白。”任延的情绪尽数敛住,冷冷地命令他:“说清楚。”“你想对我干什么,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知道我喜欢你,想亲你,想抱你,想跟你做更亲密的事,我也已经对你做了”“只是亲亲耳朵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安问打断他,抿着唇,眼神紧张地、乞求地看着任延,似乎拜托他不要再追问。篮球从任延的手里滚落地面:“你什么意思?”他平静地问。“就到此为止好不好?你想亲我的脸亲我的耳朵,想闻我的味道,想抱我,都可以,朋友做到这样也可以的……”安问心里乱糟糟地想着,手语也表达得颠三倒四七零八落:“……别让我们做不成朋友。”任延看明白了:“你不想跟我分道扬镳,所以一直宽容我。”安问的手垂了下去,身体也像静止。“宽容我对你的非礼。”安问惊慌地抬起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非礼。”任延恢复了一点笑意,但那只是很浅的一点:“那你讨厌吗?厌恶吗?”崔榕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抓了把头发,看到她儿子悠然地笑了一笑,戴着金框眼镜如此笑着,看上去平静斯文。“怎么了?问问怎么跑得这么急?”任延起身,将啤酒扔进垃圾桶:“没什么,被电影吓到了。”崔榕也跟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批评他:“问问第一天来你就让他看恐怖片,也不怕他失眠。”高大的身影微微侧过脸,任延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说:“我的门会一直开着。”

第四十五章  崔榕洗漱好下来吃早餐时,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氛围是似要下雨的低气压,弄得保姆阿姨连放餐具的动作也讪讪的,陶瓷与大理石桌面嗑碰的声音也嫌吵耳,恨不得像猫一样悄无声息。见女主人下楼,阿姨赶紧求饶般看向她,拼命使眼色,又皱着眉摇了摇头。“好香啊,毛阿姨今天做什么啦?”崔榕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坐下,声音透着早起的慵懒。毛阿姨赶紧回答:“想着问问喜欢吃甜的,就做了松饼,你要不要?配美式刚刚好的。”崔榕点点头,两手交叠托住下巴,目光在两个高中生身上流连几个来回,明知故问:“怎么啦?大早上的都不说话?起床气?”安问是个哑巴,因此话只能由任延回答。“没怎么。”他回了毫无意义的三个字,明面儿上的敷衍,淡漠的语气,但崔榕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消沉。安问始终低着头,早就想快快逃离了,崔榕来了正好。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将手机给崔榕看,上面是熟悉的备忘录界面:「我吃好了,今天和卓望道约好了写题,这就走了。」任延不知道他跟崔榕说什么,似乎也不关心的模样,只一心一意地吃自己盘里的炒蛋。崔榕愣了一下,看了眼任延,叫住安问:“不等延延吗?”任延手里的叉子顿了一顿,很浅地勾了下唇角。他果然想走,不仅迟钝,还善于逃跑。如果是以往的任延,在崔榕问出这句话后,他就应该给出台阶,解释自己今天另有安排。但安问和崔榕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任延的反应,他像是完全没听到。安问只好有些尴尬地点了下下巴,很快地打字:「他不去。」“哦……”崔榕也没话说了,温柔拍拍安问:“那你去吧,注意安全,几点回来呢?”安问想了想,比了个“六”,不对不对,太早了,改成“八”,也不对……打字:「今天晚上可以回家吗?」崔榕笑道:“想家啦?当然可以,回去住一晚,星期天下午再跟任延一起去学校。”虽然不知道安问打了什么字,但从崔榕的回复中就可以知道,安问今天不打算回来。

任延低头抿着冰美式,一直淡漠的神情更冰封起来。攥着杯耳的指骨控制不住地用力。话都聊干净了,安问踌躇了会儿,见任延一直没有要理他的打算,便对崔榕轻点了点下巴,转身往二楼走去。走至楼梯时,听到身后椅子被推开的声音,大理石地面被摩擦出剧烈的响动,安问顿了一顿,捏紧了拳。

不知道任延是不是来找他说话?连上楼的脚步都慢了一些。却只听到餐碟被扔进水池的脆响。崔榕问:“你也吃好了?”任延淡漠地“嗯”了一声,眼睫垂着:“我今晚上也会比较晚回来。”崔榕甚少管他,只让他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多放点心思在课业上。安问没再听两人对话,回了房间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心不在,连书包都整理不好,收拾了半天才发现拿错试卷了,笔和稿纸也没带。刚住进别人家里第一天就闹矛盾冷战,怎么看都是没有教养的一件事,但是错的又不是他……安问抱着熊,在地毯上屈膝坐着,把脸埋在小熊的怀里。是任延要喜欢他,对他做一些超过边界的、奇怪的事,是任延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那是他的初吻。他不能生气吗?可以做朋友为什么要当情侣?情侣会分手,朋友却很少绝交,结婚了尚且会离婚,离婚了连小孩子都可以不要,朋友却可以当一辈子的。不要当情侣。但如果任延坚持要跟他当“那样”的朋友呢?坚持要跟他亲亲抱抱,还……想干他。如果任延坚持只能做这样的“朋友”,那怎么办?要答应吗?他说“要当也只能当这种朋友,你考虑一下”,意思是不是就是不给他别的选择余地了?安问把这个问题拿去请教卓望道。卓望道下巴惊掉,八百度近视镜后的双眼痴呆迷茫:“谁啊?”安问打字跟他聊天:「一个原来高中的同学。」卓望道:“俩男的?”安问犹豫一下点头。只有两个男的之间才能存在这种友谊,如果是男的和女的,那肯定就是互相喜欢了!卓望道由衷地说:“您们县城好刺激啊。”安问:“……”卓望道:“你脸好红哎。”是吗?安问赶紧喝一口冰奶茶。“我觉得世界上没有这种朋友吧。”卓望道条分缕析,“你比如说啊,我打个比方,比如我跟延儿吧,要是他有一天跟我说当亲亲抱抱……呕,”说不下去了,卓望道难以启齿,尴尬地说:“就、就那个意思,你懂吧?就不正常,……一般我们称之为‘变态’。”当事人之一突然出现在话题中,耻度加倍。“哎但是等等等等,”卓望道看着安问的脸,“但我突然觉得啊,就还打个比方,你看啊……要是延儿跟你说要当这种朋友……”安问眼神都惊恐起来,漆黑的瞳仁瞪得很大,唇紧紧抿着,一脸“被看穿了!”的惊悚。卓望道:“看在脸的份上,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之间就很合理了。”安问:“……”卓望道一脸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么一想好刺激啊,我脑子里有剧情了。”安问抄起试卷在他脑袋上揍了一下。卓望道搓搓脸:“对不起,片看多了。”安问:「什么片啊?」卓望道:“我给你的珍藏你都没看吗?这个很经典的剧情啊,比如骨科,比如同学队友,比如les片,‘好奇怪,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没什么好奇怪的,是好朋友不是吗?喜欢你才会这样做’,‘呀咩爹’,‘代胶布’,‘真的没关系吗?’,”当然,每天都可以做哦‘。”安问:“……………………………………”拜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变态好不好!安问很生气,噼里啪啦澄清道:「没有这么龌龊下流。」“我觉得这个事情主要还是要看你那个同学的态度。”卓望道推了推眼镜:“毕竟他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安问缓了缓情绪,试探地问:「也有这样的朋友的吧。」卓望道:“啊对对对。”安问撞了下他的胳膊,让他认真点。卓望道一个母胎单身还能怎么认真?所有的两性知识都是靠看片获得的,整天嚷嚷妹子,实际上一遇到妹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脸比猴子屁股还红,指望他能提出一个健康、良好、理性的两性关系建议,基本等于请教老母猪怎么上树。安问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朋友」二字,给卓望道看朋友的定义。「指志同道合、情意相投、交情深厚的人。」安问:「字典里也没说朋友间不能亲亲抱抱。」卓望道冷然:“对,也没说不能睡觉。”安问咬了下唇,「我同学说他也喜欢他朋友碰他。」卓望道:“你这个‘碰’字就很灵魂。”安问:「你到底是来吐槽还是想办法的?」卓望道拿笔尖点点本子,崩溃道:“我是来做数学作业的!”安问偃旗息鼓,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到神圣的数学殿堂中。虽然被任延弄得心烦意乱,但数学确实有令他专注的魔力,很快便回到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反而是卓望道写写划划,最后干脆把笔一扔:“不行我受不了,你快点把这个八卦讲完。”安问:“?”卓望道:“求你!”安问成全他:「事情就是这样,我朋友还没有决定好。」卓望道:“holy?shit!竟然还需要‘决定’的吗?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安问:「什么啊?」卓望道:“他喜欢你朋友,你朋友喜欢他,速速谈恋爱入洞房!”脸上微妙地泛红,安问把手机推过去:「你不要胡说。」卓望道全副身心都在八卦上,根本没心思对安问察言观色,笃定地说:“就赌吧,他绝对有一天会爬他朋友床上让他干。”安问扔下手机,泄气烦躁地长舒一口气。柔软的额发被轻轻吹拂起,他孩子气地两手托住下巴。卓望道一语道破:“你看你都不反驳。”安问不是不反驳,只是觉得打字聊天太累了,不想再跟他来来回回掰扯了。他被任延惯坏,只想跟他一个人说话,再由他不厌其烦地翻译转达给全世界。卓望道还在碎碎念:“如果你那个朋友的朋友有延儿那么帅,那也不是不可以,换我我也可以。”安问一口气岔到,手抵着唇咳嗽起来,脸上丝丝麻麻的泛着刺和痒,「你怎么这么没原则啊。」卓望道也觉得有点羞耻,面子上挂不住,采取经典的转移视线战术,“你有原则,你可以吗?要是任延想跟你当这种奇怪朋友。”安问被他问愣,别别扭扭地回:「可以,但不太想。」卓望道心里总感觉到一股飘渺不定的诡异感,他们两个直男在这里讨论愿不愿意跟另一个铁直男发小发生关系,总有种变态的觊觎感,要让任延知道了能削死他俩。但话都聊到这儿了,赶鸭子上架破罐子破摔了属于是:“为什么不太想?”他问完,愣愣地看着安问,安问实在好看,令卓望道觉得,一切诡异的故事或情感在他这张脸上发生,都会变得合理起来。安问这次打打删删,眉头锁着,很认真的模样,最后给卓望道看:「如果发生了这样的关系,虽然还是朋友,但还是有所不同,将来他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会为此觉得尴尬和困扰,也会为此躲避和逃离,再见面和相处也不方便,这样的话,我和他就不能一辈子都关系这么好了。」郑重而书面的一段话,把卓望道看愣了,他微张着唇,眼里浮现迷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你考虑得好严谨,不愧是数学天……等等”卓望道猛然清醒,嗖的一下抢过手机:“什么叫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任延这个逼有喜欢的人了?!”啊。·为了保持状态,篮球联赛还没正式开始前,各个学校之间会互相邀请友谊赛来进行切磋。周六下午省实的比赛是跟另一个区的私立、宁区名校天翼中学比,比赛场地放在天翼体育馆。谭教练治队严格,虽然是市内比,但也要求队员到省实集合后统一坐大巴出发。任延第一个到,从西西公主的口粮里偷了好些来喂学校的流浪猫。猫是省实的明星,比他名气还大,被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宠的,几乎快比西西公主还娇气。任延经常在周末时骑车过来喂,他特意挑人少的时候,因此从未被人撞见过。这些猫都被绝育了,只有两只漂亮的免去了宫刑,可见人类多么颜狗。十月份,春夏生的那窝小猫刚好四五个月大,见了吃的,都来蹭任延的手。他的手很大,小白猫把脑袋往他掌心里拱,反反复复地蹭,由往地上一躺,四脚朝天亮出肚子,似一种臣服。任延喂猫,但绝不是任五桥那种铁血猫奴,他比猫还能高冷,猫跟他一比,粘人得跟狗似的。小白叫得柔软娇嗲,任延勉为其难地伸出指去,在肚子上挠了两下,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施舍怜悯。只是今天意外。他挠了两下,竟然没有抽回手,而是顺着在小白猫的下巴上也蹭了蹭,手指抚着它的额头,自言自语:“他怎么没你这么乖?”猫哪知道他说谁?任延自嘲而高冷地笑了一声:“跟你说不着,你也快被断情绝欲了。”喂过了猫,队员也陆陆续续抵达,加上替补有快二十个人,另外还有啦啦队。队长由中锋齐群山顺延接替,他吹哨集合,轻点人数后有序上车。周朗撞了下任延肩膀:“你老婆今天来不来?”任延真受不了他一口一个老婆,淡漠地回:“还没谈,别乱叫。”“说真的,谁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裴正东也跟着心痒好奇。“谁也不是。”“嘁。”上了车,运动挎包一扔,他坐上靠窗的位子,挂起耳机睡觉。安问从严诗雨的朋友圈了看到了任延的动态。严诗雨明显是想发任延,为了能正大光明地发任延,煞费苦心地拍满了九宫格,又是啦啦队合影又是自拍又是篮球队合影的,最后暗戳戳藏了两张任延,一张是站着的侧影,双手插着裤兜,单肩挎着队内统一的运动挎包,看上去高大又懒散,一张是靠窗打盹的偷拍,显然拉了焦距,前景被一张座椅靠背挡了些,任延的唇自然抿着,眉眼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所有人都知道严诗雨是篮球队和任延的铁粉,评论区轻车熟路地调侃:

「偷拍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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