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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去小说网>我的危险性竹马 作者:三三娘 > 第13章(第3页)

第13章(第3页)

只是还没来得及理清这句话背后暗含着怎样令他羞愧的潜台词,便感到唇瓣被任延用力吮住厮磨……好舒服。被偷亲的人反客为主,夺去了所有的主动权,要教一教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接吻。发着烧的人呼吸和唇都烧得滚烫,安问满脸不正常的潮红,口鼻间彻底被任延的气息占满。刚刚换上的家居服被任延的大手揉皱,紧紧地贴在肌肤上,皮肤被他的掌心隔着衣服摩挲。气喘吁吁间,唇稍稍分开,安问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单膝跪在床上,软着腰,仰着首,猫一般地舒展自己在任延的怀里,衣衫和被褥都被两人滚得凌乱。眸色从迷离到清醒,安问喘着气,脸色怔怔的,条件反射先扇了任延一个巴掌。任延被打得侧过脸,指尖擦到嘴角的伤,他用舌尖顶了顶,眸色比窗外夜色还浓:“可以伸舌头吗?”“一天的体验期,是截止到十二点,还是按二十四小时?”安问回答不出,觉得自己也被传染得发烧啦,一想到过了零点就不能这样跟他亲亲接吻,心里似猫挠。“二十四小时好不好?”五十四

对于一个重病的人来说,接吻到快两点还舍不得睡,无论怎么看都太不节制了。对于一个康健的正常人来说,跟感冒发烧的人接吻到快两点还不情愿入睡,无论怎么看都太不自爱了。安问的嘴唇红肿着,在壁灯的昏芒下发着嘭润的水光,任延忍不住又在他的唇上反复啄吻。在相拥的吻中,薄被分不清卷在谁的腹下,睡衣凌乱地半搭在床沿,随着安问蹭向任延的动作而掉在了地上。“好烫。”安问由着他吻,怔怔地说。即使开着空调,房间里还是热得让人面红耳赤,心跳沉重地激烈,连呼吸也透着潮热。“对不起。”任延说着,将身体稍稍分开。因为发烧,他浑身的肌肤都发着烫,体脂率极低的身体如同一张绷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写着蓄势待发。“不是说这个。”安问轻瞥开目光。任延愣了一下,转过脸咳嗽起来,透着他身上不常见的慌乱。“我想看。”“……”任延真怀疑自己烧出幻觉了,他压低声音,手撑着床,吞咽了一下:“别招我。”“就看一下。”安问看着他的眼睛,下垂的眼尾一如既往的无辜、天真、纯洁。谁不想好好呵护纯洁的白色郁金香。谁又不想把纯白如珍珠的郁金香弄脏,染上自己的颜色。喉结反复滚着,任延两手后撑,长腿曲起,眸底染上暗色,没说话。安问乖巧而小心翼翼地撤了下去,空调被被顶出一个小山丘。静谧之中,只有呼吸声沉重,又不知道为什么猛地一窒。床单被任延的手抓皱,他屏着呼吸,感受着安问指尖和呼吸若有似无地触碰撩拨,几乎快要爆炸。安问却真的只是看一眼,看过后,便帮他重新整理好,乖乖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好厉害。”他由衷地说,自觉躺回任延怀里:“睡觉了,晚安。”任延:“……”虽然极度无语,但还是伸出了一只胳膊让他枕着。安问枕着抱着他的臂弯,睡姿很乖,从任延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像一株休眠等待修剪的植物。任延垂眼看了会儿,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伸手将灯关了。黑暗中,他抚着安问脊背,声音很低沉地响在安问头顶:“你不会明天起来又什么都忘了吧。”安问入睡很快,迷迷糊糊地应:“当然不会,我清醒着呢。“任延收紧臂弯,将安问收拢在怀里,抱得密不透风。安问不知道任延又去洗了个澡,又是如何撑着湿漉漉的墙壁呼吸急促头皮发紧喉结紧绷,脖子高高地仰着,单薄的眼皮因为难耐而颤动。他其实是一个很自律而禁欲的人,像卓望道这样动不动就想着看片的男高中生才是基本盘,而任延,是异类。他不看片,盘里没有存任何资源,也很少会主动想到去满足自己。他所有的精力都由篮球和训练填满,身体达到一定消耗后,自然就不会被荷尔蒙绑架。卓望道常常因为他的格格不入而骂他变态,他也不抽烟,不喝酒,对自己唯一的纵容大概就是打游戏。因为没怎么干过这种事情,这样瞬间的释放让任延怔愣。心脏几乎紧缩发疼,任延从没想过这件事竟然会这么爽,爽到他眼前被白光占满。花洒的声音淹没了所有的喘息。任延缓缓掀开眼皮,过深的瞳色过了会儿才恢复清明。他刚刚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想着安问那只纤瘦、白皙、手指修长的手。发泄过的身体很快入睡,睡得沉了,第二天被身边激烈动静吵醒时,脑袋还疼着,以为是做梦。阳光晒着眼皮晃悠,任延皱着眉忍了会儿,睁开眼睛时,正看到安问蹑手蹑脚小偷似的到处找衣服。睡衣是套上了,睡裤也扒拉了出来,安问在地毯上单腿支着,正手忙脚乱地套着裤筒。为什么打结了啊?两道眉毛拧紧,昨天怎么脱的?为什么不像平时一样好好地抖开、柔顺地在床尾凳上叠好,或者在椅背上搭好?为什么是乱七八糟地丢在地上,看上去很急着脱掉一样?最要死的是,为什么是跟任延睡一起的啊!而且谁都没穿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任延目光静静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习惯性地咳了两声后,他勾了勾唇,问:“你不会真忘了吧。”安问身体一僵,被裤筒绊倒,表演了十几秒东倒西歪的金鸡独立后,一屁股摔坐在椅子上。他半张着唇,看着任延按开即热饮水机,注水声在清晨的静谧中响起,任延的嗓音透着刚醒的紧绷:“还记得多少。”语气听着很自然,但黑色额发下的眼眸却掩在暗淡的晨曦中。?迟迟没听到回答,他喝了口温水润过嗓子,问:“怎么不说话?”

转过身去,发现安问已经穿戴整齐,整个人却都浸着委屈,就连手语也软绵绵的失去兴致:“你都不看我,我怎么跟你说话?”任延怔了一下,敛眉垂目:“对不起,忘了。”“忘了?”安问愣住,想起昨天那瓶白桃气泡鸡尾酒,明白过来:“我又跟你说话了?”“嗯。”“那我……跟你干什么了?”安问手指在太阳穴边转着,表达疑问:“你会不会不习惯看手语了?”任延自始至终都深沉地注视着他,想要看穿他到底是伪装,还是真的忘得如此自然干净。任延嗓音沙哑得厉害,应该是发炎了,烧到是退了些,简单洗漱后用额温枪测了一下,三十六点九,稍稍有一点高,四舍五入就是痊愈了。任延面无表情地将额温清零,换上校服打上领带,在手机上下了门口麦当劳的早餐订单。安问也已经背上了书包,打着手语:“怎么去学校?打车吗?”任延的车昨天没骑回来,但崔榕和任五桥的车都在地库停着,任延在玄关上翻出钥匙,对安问亮了一下:“开车走。”安问点点头。两个人似乎和昨天没什么不同,但分明又处处透着尴尬。他鼓起勇气,拉了拉任延的袖子:“体验结束了吗?”连这也忘了。任延停顿了一下,没马上开口。他懒得说,否则显得自己好像又趁他喝醉占他便宜。“结束了。”他随口说,在穿鞋凳上坐下,系着鞋带。安问一直在等他抬眼看一看自己,这样他才好跟他说话。但任延今天的球鞋似乎很难穿,半天才穿好,在地上蹬了蹬后,便抄起钥匙压下门锁:“电梯口等你。”自始至终都没看安问一眼,仿佛忘了。安问蹭进帆布鞋,懒得用鞋撑,蹲下身用手指勾起鞋跟,因为太紧了,穿好后手指痛得发麻。十指连心,他的心也跟着发麻地难受。出门早,远比这楼里不必上班打卡的富贵闲人们更早,因而电梯不必等。任延在电梯里等着,安问锁上门,抬眸看到电梯口空无一人,心里的恐慌像电梯一样带着他往下坠。下意识地跑了起来,脚步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和空荡而华丽的走廊上回响。跑到电梯口,电梯刚好因为太久没关而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安问喘着气,看到任延的一刹那愣了一下,继而眉目舒展,扬唇笑了起来。任延半抬了下唇,将目光从他脸上瞥开:“不用这么急,不会迟到。”三十三层的高空电梯运转极快,在极速下降中,耳边响起蜂鸣。安问两手攥着书包带子。以往不觉得,因为任延总是跟他说话,所有话题的延续都进行得水到渠成,安问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哑巴,他的心情、想要分享的事物、奇怪的想法都有了他能懂,都有了他回应。他今天才前所未有鲜明深刻地意识到,一个哑巴之所以成为哑巴的时刻,并非是那些无法发声的日常,而是不再被人注视的时候。任延不看他,他的手连抬起都没了必要。任五桥的大G和崔榕的奔驰轿跑并排停在一起,任延拿了崔榕的那一把钥匙。点火的时候,安问总算找到话题,戳了戳他:“还以为你会开那辆。”任延拎着早餐,步子还是懒散,只让安问快点走:“别踩着铃声进去,会写检讨的。”安问一想起昨晚上逃了晚自习就觉得头大。A班的纪律严得所有人都闻风丧胆,高雪芬写检讨发通报请家长三板斧屡试不爽,安问估计今早上再踩着预备铃进去的话,高雪芬确实不会再放过了他。任延轻轻推他一把,略抬了下唇角,语气轻柔:“去吧。”一个人想躲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明显的,安问一连三节课都没见到任延,并不知道他课间去了哪里。吃中饭时,即使已经跑得很快了,到了十五班也还是扑了个空。“你俩又闹别扭?”卓望道收回探着的脖子:“哎我为什么要说又?”安问解锁手机打字,卓望道按着他的手:“跟我说手语。”跃跃欲试的表情:“快,试试看跟我用手语说。”安问:“你知道任延去哪了吗?”卓望道一字一字念出:“对了吗对了吗?”安问点头,目光中流露些困惑和不可思议。“我特意学的!但是手语真的好难啊,都不知道任延是怎么学的这么快的。”“……任延是新学的……手语么?他不是原来就有基础?”卓望道如实说:“没看懂。”安问放下手:「任延可能会去哪里?」卓望道挠挠头:“这就难说了,后山,体育馆,操场,看台,后门,天台,或者干脆已经翻墙出去了。”他让安问跟他一块儿去吃饭,安问拒绝了,在十五班门口走廊等了会儿,想了想,走向通往天台的楼梯间。恐怕没有A班学生去过天台,或者说正常学生都不会上去。所有人都默认这栋楼到五楼就是顶层了,再往上的台阶是连值周生都会忘记检查的存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一共两折,每一折十三级台阶,安问一头莽着,冷不丁撞进谁怀里。“走路也不看啊?”带着笑地调侃说着,将安问扶稳了。安问抬起头,见秦穆扬还是老样子。“找任延?”安问赶紧点头。“你还真是跟他形影不离哎,他不会烦你吗?我记得他比较喜欢独来独往。”安问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秦穆扬半抬双手,笑个不停:“别这么看我,好了好了,我不当坏人,他在上面,但可能不太适合见你。”安问的手语不用懂也能猜到,他是在问为什么。秦穆扬耸了下肩:“他在抽烟,可能不太想让你知道。”安问无语,更气地瞪他。秦穆扬笑了一声,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压低声音问:“到底是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安问浑身一僵,越过他更不顾一切地跑向天台。铁门的锁开着,他推开门跨过高高的水泥门槛,阴天的风扑面而来,带来淡淡的烟味。急促的目光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或许是躲在水箱后面吗?安问走向巨大的水箱,阴影遮住本就已经十分暗淡的阳光,但他四周都转了一遍,还是没有。……秦穆扬骗他?想到这一层时,安问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去,秦穆扬半倚着墙,手里把玩掐着一根揉皱了的烟。“干吗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秦穆扬挑了挑眉,“我又不对你干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非任延不可。”安问紧抿着唇,攥着拳闷头往门口走。秦穆扬抬起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他拦下了:“别这么高冷,你越高冷,我就越有兴趣,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是故意的?”安问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目光里写了震怒。

“大G?这是我最讨厌的车。”安问:“……”任延笑了一下:“你喜欢啊?很正常,喜欢这款车的人很多,只不过不包括我。”安问赶紧摇头:“没,我只是发现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关系,我没有什么喜欢,也没有什么不喜欢,不重要。”任延勾了勾唇,扶着方向盘,将车顺畅地倒出了车位。驶出车库,在麦当劳门口停好,任延下车去拿早餐。安问扳下副驾驶座的化妆镜,再度看着自己的嘴唇。确实比平时肿一些。是昨天被任延亲肿的吗?可恶,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跟他接吻是什么感觉。任延提着两袋纸兜上了车,“豆浆还是咖啡?”安问拿过咖啡,把豆浆留给病人。剩余的都是一样的,猪柳蛋麦满分和薯饼,“你先吃,高雪芬好像不喜欢学生在班里吃东西,卓望道被她通报批评过好几次。”安问想问这样会不会让崔榕不高兴,毕竟是她的车,但任延也没给他机会问,径自将车启动,既已驶出小区汇入车流,自然不能再分神读手语。安问吃的小心翼翼,生怕漏了什么食物残渣在真皮坐垫上。开车并不会比骑车快,因为要从体育公园外侧绕过去,还会经过十天里能堵八天的改建路段。等到了校门口停稳车,值周小组已经在校门口等着抓迟到了。秦穆扬还是那副懒散模样,拖腔带调地说:“逗你的,不然你连抬头看我都不乐意,我这个坏人不是白当了?”安问打着手语:“让开。”“看不懂。”“让开。”“真的看不懂。”“让开。”安问固执地用手语重复了第三遍。“我说了……”秦穆扬蹙着眉,终于反应过来,嗤笑了一声,似乎感到不可思议:“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提醒我,你是个哑巴。”“他是在提醒你,他是个哑巴,而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他,却连个手语都懒得学。”

门后,楼梯拐角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安问一愣,神情像一盏灯一般被点亮。秦穆扬此时此刻觉得他的好看是一种残忍的刺目,因为他笑起来、高兴起来、天真起来最好看,但笑、高兴、天真,都只属于任延出现的这一秒。任延两手插着兜,一眼即知门内场景,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来找我?”安问拼命点头。任延无声地勾了勾唇:“我很少来这里,下次别到这里找我了。”安问一上午没见他,手语打得潦草而急:“那你去哪里了?我给你发微信了,你也没回。”“上课,第一节课去找了化学老师,第二节课大课间去了校医院,第三节课去找了老邢……我没逃课。”秦穆扬看着安问的手语,想要读懂他的意思,介入他们的对话,但却分明像个睁眼瞎一样,安问说了什么关心什么,他都不懂。他们越是旁若无人,他就越是渐渐感到一种被晾着的耻辱。“聊够了吗,给个明白话。”他打断两人,认真地盯着安问,“到底行不行,有没有机会?手语我会学,高考完就学。”任延轻轻地失笑一声,带着病中的些微疲惫:“他就算现在说喜欢你,你也看不懂。”“你喜欢任延吧,是吗。”秦穆扬眯了眯眼,十分不舍得安问这张天真、纯洁、不懂得设防的漂亮的脸,“如果他不喜欢你,欢迎你找我,我不介意。”任延歪了下下巴,有些无奈地看着安问,轻轻问他:“找吗?”虽然是十分纨绔且随意的姿态,但安问莫名感到了他的不爽。他顿时摇头,摇得斩钉截铁。任延满意了舒坦了,心里一直紧绷的警戒线松弛了,耳边尖锐的警报声可以止息了,他对秦穆扬勾起唇:“下次在球场上相遇,我还会打爆你,你最好一丁点都不要停止训练,否则就会输得很难看,只要安问在的场合,你就别想赢,别想出风头,别想拿MVP,每一次站上球场,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安问就在观众席上,但他不是为你而来,只为我而来。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觉得是你给我造成了危机感。单纯只是因为……”任延停顿了一瞬,“我太喜欢他,所以任何人、任何目光敢觊觎他,我、都、会、不、爽。”五十四  秦穆扬正在体育特招的紧要关头,因此即使被任延如此挑衅,他也只是捏紧了拳阴沉着脸,忍了又忍。且不说跟任延打架能不能打过,惊动了校方背了处分,在档案里留下污点,那他的特招就泡汤了。铁门猛地被甩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金属嗡鸣,回声在天台和楼梯间久久震荡。不少师生都被惊动,怀疑戒备地等了半天,等来秦穆扬一张活阎王似的脸,猜想天台上多半就是那些差生起了冲突,顿时作鸟兽散。安问还沉浸在任延那句“我太喜欢他”中,脸色红着,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来应对。反倒是任延很自在地在墙上靠着松弛了下来:“怎么想到来天台找我?”“你呢?又什么刚好来这里?是来抽烟的吗?”“抽烟?”任延失笑,“我什么时候抽烟了?又是秦穆扬跟你说的?别听他乱说。”默了一会,正色起来:“天台不是你应该来的,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很好说话,如果我今天不是刚好过来,你要怎么办?”安问扬起拳头:“我会打架的,你以为我不会?”任延勾着唇,点着头:“那最好不过,我不会每次都恰好帮到你。”安问神情闷了下来,恹恹地问:“为什么要跟我讲话这么客气?”“有吗?”任延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没察觉,“是正常的语气。”安问鼓足了勇气:“体验真的结束了吗?”任延的目光很淡地停在他身上,似乎随时都要移开:“不是说好了一天吗?”安问用力朝一侧抿起唇角,很孩子气很为难的表情:“现在才过去一夜,不算一天,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任延愣了一下,莫名失笑了起来,气息里哼笑个不停,刚刚还仰着看阴天的脸也笑得半垂了下来。安问问他“你笑什么”,但任延没看他,安问便推了他一下,有些生气地问:“为什么总不看我?”“谁整天看自己朋友??你看我整天看卓望道吗?他讲话我也屏蔽的。”安问:“……”“二十四小时?那就是到晚上九点截止,对么?”任延半认真半糊弄地问。“早上不算。”安问斤斤计较得不得了:“谁一大早甩脸色给男朋友的?”“讲点道理,我哪有对你甩脸色。”安问作出愤怒的表情,像一只羽毛白色的的愤怒小鸟:“你有,你不看我。”任延挑了挑眉:“那既然如此,就先存着吧,等改天再说,这几天还是做朋友。”话都聊到这儿了,安问也不扭捏了,直白地问:“改天是哪天?”

休想蒙混过去!“周末吧,今天周二,周六再说。”任延随口敷衍,原本靠墙随意交叠的长腿站直了:“现在你该回去午睡了,或者还来得及去食堂吃一顿中饭。”安问愕然:“你赶我?”“嗯,其实比起更人相处,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任延没有情绪地说,一手搭在安问肩上,将他往门口轻推,“不信你去问卓望道。”安问还有好多话,一边被他推着一边回头:“那你之前干吗整天找我?”“因为对你有非分之想。”安问赌气气急,还想“说”,任延按下他左手:“好了,话怎么这么多?手不酸吗?我都看累了。”安问皱了下鼻子,即使左手被按着,右手也倔强残缺地表达:“你病好点了吗?”任延实在被他可爱到,一直刻意绷着的表情也破功,抿了抿唇:“好多了,有劳你关心。”安问:“……”任延终于把人推出门外,拉上铁门礼貌而毫不留恋地说:“拜拜。”铁门在安问眼前合上,安问傻傻地站了会儿,才察觉到任延是认真的。他忿忿地往下走,一直下一直下,身体像上了发条似的自动往食堂走,心却遗落在了天台上。他并不知道,天台上的那个人正倚在栏杆上,手懒洋洋地支着腮。在千篇一律的校服人潮中一眼辨认出他的背影后,原本淡漠的眼神也有了情绪的变化,那么眷恋地目送着他,一直目送他至看不见的地方。食堂空荡荡的,阿姨已经在收拾餐盘了,安问走到唯一一个还开着的窗口,心里还想着问任延,他想问问昨天体验了一晚感觉怎么样,是觉得好还是不好。不对,这种问题不应该他问任延,而应该是任延问他,毕竟是任延要缠着他谈恋爱的。他的目的是劝退,任延的目的才是说服,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小同学,吃什么?哎?失魂啦?”铛铛铛,打菜的大铁勺在铁盘上敲了两下,安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气死了,没胃口了,最终只买了一盒果粒酸奶。安问咬着吸管,一边往教学楼走,一边继续游魂。那如果任延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怎么回答?感觉特别……上瘾?没有吧?绝对没有。而且就算昨晚上真的接吻了,那也是“会说话的安问”,关他这个小哑巴什么事呢?安问在喝完酸奶、踏进教学楼的瞬间,同时下好了一个决心。砰的一声,空空的酸奶纸盒被扔进垃圾桶,安问冷下脸,他才没有对任延上瘾,对。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在下午的课间,他连经过十五班前往洗手间的路都走得目不斜视,直到第三节课。第三节是体育课,十五班和A班一起上。体育课是分类选修的,按男女、项目排班,安问比较擅长排球,所以选修了排球,在男子排球班。实际上,除了体测,任何项目的期末考核都很简单,像排球就只考双手垫球,老师也不怎么教,由着学生自己去玩,因此体育课往往成了谈恋爱放风睡觉的时间。

这节体育课还是跟第四节活动课连在一起的,自由度加倍,女生们自己玩够了,都聚过去看任延打球。安问笃定注意不关注他,刚好几个同学拉他一起打比赛。安问打了好几年的排球,因为乡下的光阴寂寞无聊,一只破了皮的排球,一张漏了洞的网,就是很奢侈的体育设施了,他从小学打到了初中,个子算高的,弹跳力也很好,反应敏捷,一直当主攻手。篮球场和排球场理所当然挨在一起,但人气却有天壤之别,篮球场边围满了人,动不动便爆发出一阵尖叫和喝彩,安问冷着脸,那边叫一声,他这儿就扣一球。因为任延那儿尖叫声太频繁,以至于他频频扣球得分,对手都有点遭不住了。“啊……”又是一阵,只不过的,这次声音里的心情有所不同,安问听到一声惋惜嫉妒:“张幻想干嘛啊,干嘛把人拉走了。”球被二传垫高,遮住了直射而下的阳光,安问仰头眯了眯眼,一跃而起的瞬间抬高手臂已经压低重心随时准备接应的队员蓦然睁大眼睛,身体如被僵住般,恐怖的破风声擦着他的脸颊飞掠而过,砰地一声巨响,排球以雷霆之势扣在了操场外的行道树上。咔嚓……树,裂了。众人:“…………”安问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手,将护腕拉高,目送着任延和张幻想从操场外走上上坡。裁判反应过来吹哨:“出界!”任延扭头看了眼,安问脸上作出不爽的表情,背过身去回到站位。“我听说你在篮球队的事了,”张幻想解释,“真不是我跟谭岗说的。”任延收回视线:“没怀疑你。”“那你现在怎么办?退队吗?还是跟老谭服个软,写个保证书?”“再说吧。”任延敷衍地回,态度挺淡漠。“那你……”张幻想咳嗽了两声,欲言又止着。“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那里兼职。”张幻想摇晃了一下脑袋:“那好吧,先谢谢你。”顺便把手中的水递给了任延,抱了一路,都捂热了,“请你。”任延:“不渴。”三两句聊完了事情,他顺着坡道回球场。知道安问在那儿打球,但他并没有分神,而是懒洋洋地与身边经过的人打招呼。又是一击暴扣,对方没救起,奶白色的球体在地上弹起一道高高的折线,越过灌木丛飞到了操场外。“小心”不知道谁惊呼一声,任延回过眼眸,经年累月训练出的运动神经反射着带动身体,他微微侧过身,球擦着鼻尖飞过去,只是眨眼之间,任延抬起手,稳稳用掌心接住了这枚越轨出界的扣球。跟篮球比起来,排球实在是又细腻,又袖珍得可爱。球在修长的之间来回拨弄了两下,任延眼眸轻转,微微垂首笑了起来。整个排球场都安静了下来,对他行注目礼,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谁打的,火气这么大?”明知故问。七八根手指都无情地指向罪魁祸首,安问翻了个白眼,转过脸。“排球好玩吗?”任延两指轻巧一旋,球在食指指尖稳稳当当转了起来:“我能不能试试?”“不打篮球了吗?”二传问,跟任延算是认识。“受伤了,打不尽兴。”任延把排球隔网抛回到了安问那边,礼貌地问身边的己方球员:“可以让我试一局么?”那哪能说不好?任延只在度假时出于消遣打过一点沙滩排球,他屈膝压低重心,摆出姿势,隔着网与安问对视。从这一分钟开始,安问连续不断地冲他扣球,轮到他发球时也直冲任延而来。任延学起来很快,马上学会了配合拦网,一米八六的身高在这场比赛里未免太犯规,女生根本不可能扣得过任延,一来二去,球更都交到了安问手里。任延并不擅长,何况安问的球实在是凶,不是接不到,就是接飞了,即使真接起来了,也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偏偏不生气,由着安问针对,一边勾起唇笑,一边无奈,透着网与明晃晃的日头,正大光明地看他,与他视线相接。安问被他看得面红耳热,下手更重,剩下的队员也不跑了,由积极策应变成了场上遛弯,都叉着腰摸鱼看戏。打满了一局,腰上的伤实在是受不了了,任延主动举手申请退出,一边喘着气笑一遍说:“对不起,真打不过。”女生们齐刷刷给面子:“已经很厉害了,问问本来就很强的!”下课铃声响,约好了先休息,活动课再继续。任延走到安问身边:“谁让我们问问这么生气?”安问不理他,径自拧开水瓶。他仰起脸喝水,薄汗顺着脸颊滑下,少年气的脸在阳光下透明得像是会发光。任延靠近他,两人运动过后的潮热交融,他的气息拂着安问耳廓,压低声音说话:“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腰这么好。”“噗”安问呛了出来,任延拿过他手里剩下的半瓶水,自然而然地喝完了。安问冷冷地打起手语:“你会喝卓望道喝过的水吗?”任延面色不改:“会啊,为什么不会。”安问噎住,瞪着他。任延把空了的水瓶扔进垃圾桶:“晚上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回去,我爸妈还没回来。”“你干什么?”任延绅士淡漠的语调:“你猜卓望道会不会关心我去哪里。”安问:“……”任延约了运动康复科的专家,晚上要去那边做康复理疗。专家是从省队出来的,现在自己带着团队服务一些高端赛事,很难约,任延不敢迟到,也不舍得又旷一节晚自习,耐耐心心地坐到九点半,只早退了十五分钟。还老老实实去跟钱一番请了假。钱一番听着他一五一十交代,眉头皱得像做梦:“你……要请十五天假?”任延挑了挑眉:“十五分钟。”钱一番恍惚:“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任延:“从现在开始。”一句话又崩回到了原来倨傲纨绔的本性,钱一番翻了个白眼,挥挥手放行。任延开车过去,怕迟到,一路压着限速开。到了地方,老老实实地接受推拿理疗,困得顺便睡了一觉。发过烧的身体酸沉,被随便按一下便又痛又酸地清醒了过来,老专家慢悠悠地说:“很难受吧?想点好受的。”任延:“不行,想了就想回去了。”老专家斜他一眼:“谈恋爱啊?”“不一定。”老人家不知道想岔到哪儿去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先做后爱了!”任延差点没被他给刺激死:“您可真懂。”苍老的手有着千钧力道,在任延的肌肉上推着:“以你现在的情况,需要节制一点,最好别做别害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劝你忍一忍,否则又闪了腰,岂不是得不偿失。”任延紧闭上眼,耳朵破天荒地觉得烫:“想哪去了,我还是……”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从工作室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开车经过快打烊的花店,他又进去要了一束欧月,用香槟色的纸包着。在国外时崔榕也经常不着家,他便养成了顺手带一束花回去的习惯,如此,便觉得回家这件事有了些微好心情。这个时间点,安问应该洗完澡睡觉了,任延打开门,手脚动静很轻,怕吵醒他,索性连大灯也没开,只是刚换完了鞋,怀里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当然不是西西公主,西西公主就算一天吃十斤罐头也不可能有如此重量和冲击力。任延拖鞋只穿了一半,被扑得往后仰了一下,没站稳,咚得撞上门背。“你怎么才回来啊?”任延眯了下眼,呼吸里嗅到浅淡的酒味:“……你喝酒了?”“崔阿姨准备了一提鸡尾酒,就在冰箱里,我找东西吃时看到了,觉得有点渴……”声音轻了下去,知道自己有罪。如此热烈的欢迎仪式只持续了三秒,安问松开手,按下灯,在亮堂堂的灯下久久注视任延。任延笑不出,也端详他:“你是不是真的精神分裂?”“没有。”“白天发生什么事了?”安问眼也不眨:“你当着秦穆扬的面说特别喜欢我,说体验卡的剩下时间要留到周六,下午跟我打排球,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任延:“……也没有落花流水吧。”“你看,我都记得。”安问小小地骄傲。“那白天怎么不记得晚上?”安问抱着花,认认真真地看着任延:“我不能说话,说话了会出事的。”任延怔了一下,心间似有白光划过,那只是一闪念的念头,快得他来不及捕捉:“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话会出事?”安问的牙齿整个咬住下唇,两侧脸颊鼓起,形成一个孩子气的、做错了事亏心的表情,圆圆的黑色瞳孔悠悠地乱转,不再说话。他小跑着去插花,把报纸和花杆剪得落满了半张餐桌。任延从柜子里挑了一只白色陶瓷花瓶,瓶身很高。从安问手里接过花剪:“不是这样的。”安问在餐椅上乖乖地坐下,两腿分张,手撑着软软的皮革软垫,看着任延剪枝插花。原来这样的花瓶,欧月得热热闹闹地在瓶口簇拥成一团才好看,有富丽的、热烈的味道。“有没有别人知道你喝了酒能说话?”安问摇着头,像拨浪鼓。“你爸爸和安养真,知道吗?”安问亦摇头。“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安问点头,尾音上扬:“嗯。”任延垂着脸剪花,见状抬眸瞥他一眼,勾起唇:“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脖子不累啊?”“我试过了,我一回家就喝了酒,作业不会写,会变笨,所以我不能喝了酒去上学。”“为什么要喝了酒去上学?”安问愣住,愣愣地看着任延:“我好想一直跟你讲话啊。”任延把花处理好,在瓶中一枝一枝慢条斯理地插入,“为什么?”

因为说了这样天真又不要命的话,口腔再度被对方的唇舌所占满,这一次,安问的舌头被对方含着缠着吸着,他只能被迫大张着唇承受,瞳孔亦张得很大,圆圆地涣散,在月光底下看着,像是被这样吻坏了。这样的激烈程度怎么也超过了晚安吻的范畴,任延自知失控,气喘着将安问的睡衣拉下抚好。他睡衣上还印着可爱无辜的布朗熊。安问抬起手背,蹭了蹭湿漉漉的嘴角,听到任延似在认真教他:“下次不要再这么说了,是为你好。”“什么啊?”喉结滚了一下,任延尽量平淡不带语气地复述:“比如好厉害、好舒服、好喜欢……之类的。”安问脸更烧,声音小了下去,沙沙地甜:“我只是说实话……睡觉了。”他将被子拉过头顶,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两手心虚地抓着,假装平躺着睡着了。呼吸装不像,眼见着越来越沉重短促,过了几秒,床单被被拉下,安问乖乖睁开眼,一张小脸闷得潮红。任延一肘撑着,逆着月光居高临下地看他,脸上表情淡淡的,像是无奈,过了会儿,他捧住安问的脸,俯下身去轻轻吮了吮他的唇角:“晚安。”翌日晨曦,又在惊恐中连滚带爬地下床。任延习惯了,睁开的眼眸平静无波,先用手背探了探自己额头,确认体温完全正常后,掀开被子如常下了床。安问又在颠三倒四地穿睡衣睡裤,任延又去即热饮水机上倒温水,注水声响起时,安问简直怀疑自己是来到了无限循环的土拨鼠之日这跟昨天早上有什么区别?!还是有区别的,这一次不等他问,任延就一边喝着水,一边主动交代:“你说还怕鬼,所以一定要跟我睡,跟我要晚安吻,我说朋友之间这样不好吧,你说朋友之间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又接了吻,你很沉迷,说……很喜欢跟我接吻,因为很舒服。”安问深深长长地倒吸了口气,惨不忍睹地扶住了额。任延眼底似有笑意,仍把温水杯递给他,歪了下下巴,玩世不恭地问:“你是不是在演我?”安问推开他,一边摔着睡衣,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地逃回了自己房间。为什么?为什么要缠着他接吻?为什么要喝酒?可是酒是他自己主动找来喝的,他心里没有歪念头吗??没有没有,单纯就是觉得酒好喝不行吗?太行了!刚踏进房门口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安问揉了揉鼻子,觉得头昏脑胀。完了,真被传染了。任延刚把牙膏挤上牙刷,崔榕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起床了?我跟你爸今晚上回来,要不要叫上问问一起出去吃一顿?”任延攥着牙刷,在数秒内做了个十分大孝子的决定:“你跟任五桥住酒店吧。”崔榕:“?”“任五桥不是社恐吗?先在外面住一星期再回来,他应该求之不得吧。”一旁还在赖床的任五桥含泪疯狂点赞,崔榕叹了声气翻了个白眼:“你干吗?你不会带姑娘回来睡了吧?我等下就问问问问。”听到任延在电话那头若有似无地轻笑了一声:“你问呢。”崔榕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便又被任延的话转移走了注意力:“心理医生?”“嗯,”任延言简意赅:“帮我找你们能约到的最好的心理医生,最好是擅长催眠治疗的。”“谁要看心理医生?你?你怎么了?”任延安抚他妈的警觉,想了想,随口说:“卓望道吧。”卓望道就卓望道呗,还“吧”,弄得像临时揪了个人一样。“他上学压力太大了,又不好意思跟他爸妈说,就想去放松放松。”崔榕还想说话,任延在那头不耐烦:“行了要迟到了,回头再聊。”刚挂了电话,任五桥已经在在手机上定好了一周的酒店套房,崔榕:“……”任五桥是深柜型社恐,本身他做到了这样的身家这样的高度,每天都要跟无数下属、官员、友商和供应商打交道,就算是社恐也被逼成社牛了,但任总裁出道二十年归来仍是社恐,平常西装革履装得沉稳,实际上随时随地肌肉紧绷掌心出汗脚趾扣地,行业大会请他演个讲发个言,能提前一周开始失眠,为了应对社交,他养了一整个总裁办公关型人格,简言之都是任五桥的带薪嘴替。崔榕愁啊:“别人也就算了,问问你有什么好不自在的?我说……将来延延谈了对象结了婚,你怎么办?”任五桥瞳孔地震:“我赚这么多钱,还不够让他们小情侣滚出去住吗?!”崔榕:“……饭要吃吧,平时要走动吧,对方父母要见吧?要是也是本地人的话,得经常走动吧?就算是外地的,平时得聊聊视频微信打打电话吧?微信群得拉一个吧?得问候吧?得关心他们感情好不好吧?要是生了小孩……”任五桥每听一句,就觉得前方人生又灰暗了一分。不是吧不是吧,他都这么有钱了还得这么活得家长里短吗?“早知道就不生了……”不愧是总裁级格局,直接追本溯源到了源头不生任延,屁事没有。崔榕无语凝噎。“这样,你旁敲侧击一下,让他要么找个够远的,比如父母都在澳大利亚定居,南极也行,人姑娘也铁了心要在太平洋对岸过一辈子的,要不然,就找个最熟的,越熟越好……尔婷怎么样?尔婷最合适……还有谁家女儿?哦,lisa的女儿!就是小了点,才一岁……”崔榕:“越熟越好……”白眼都翻不过来了,阴阳怪气揶揄道:“那你怎么不让他连卓望道跟问问也一起考虑了呢?扩大点范围性别别卡死啊。”话音刚落,崔榕自己先愣了一下,不是容貌歧视啊,但就算任延是个弯的,弯了个黄河九曲回肠十八弯,那也弯不到卓望道头上,至于安问……眼前浮现安问的脸,又想起任延说的,176,笑起来很很好看,成绩也好……她不会一语成谶了吧?得找到任延喜欢的那个姑娘才行。·任延换完校服拎着书包下楼,看到安问正鬼祟地在客厅柜子里鼓捣。“找什么?”任延一出声,安问跟猫似的抖了一下,额温枪的盖子从他手里啪嗒掉下。任延站楼梯上挑了挑眉:“发烧了?”安问把头摇成了闹钟,任延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额温枪:“我看看。”叮的一声,三十六点七,正常温度。任延拿手摸摸他额头:“头晕?嗓子疼?还是鼻塞?”安问打了个喷嚏,像淋雨的小鸟,可爱死了。任延忍不住笑:“让你缠着我接吻。”安问不敢置信地半张着唇,目光也浸满了不可思议。what?什么叫“缠着他”接吻啊?喝醉了的失态也能算吗?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那也可以不讲出来!这种事是能说出口的吗?安问很恨地一把抄起书包,噼里啪啦打手语:“你不会把喝醉了的事情当真吧?知道什么叫酒后乱性吗?”任延:“嗯嗯嗯嗯。”安问眉皱得很深:“再说了!明知道我喝醉了,还跟我接吻,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占我便宜?你不应该推开我吗?”任延垂眸欣赏他不认账的模样:“为什么要推开?你那种样子,我不满足你显得我很残忍。”安问唇张得更大,眼睛瞪得更圆。what?the?f**k?哪种样子?他哪种样子?任延按下他手:“朋友,别聊了,要迟到了。”安问被他推着出门,一边蹭着脚步,一边怀疑人生回头看他。朋友?追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宝贝,现在倒成正儿八经的“朋友”了。任延仍然开了崔榕的轿跑,麦当劳线上先预订好了,他让安问下车去拿,扶着方向盘懒洋洋地说:“一人一次,公平点。”安问:“……”算他还有当朋友的良心,把豆浆留给了安问喝。安问抿上杯口,刚出小区门口,任延一脚刹车,滚烫的液体冲进舌尖,安问:“……”哈着嘴,晾着水红的舌尖,表情上写满愤怒:“你干什么!”任延认错:“被那辆车别了,对不起。”别了他们的丰田轿车扬长而去。校服衣襟也被打湿了些,安问抽了两张纸巾擦着,冷不丁被任延轻掐着下巴抬起脸。“被烫到了?”他让安问把舌尖给他看。在他眼睫轻垂的视线下,安问不自觉地听他的话。唇微张,舌尖吐出一点,莫名地浑身泛起紧张。任延更近地将脸凑近,似要吻住他的唇,亲自为他疏解疼痛。眼睛都闭上了,但最终却只等到任延的一声轻笑:“还行,不是很厉害,慢点喝。”安问:“……”车子重新启动,平稳驶出小区。“你白天跟晚上还是挺有区别的。”任延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支在窗沿,“刚刚差点就亲你了。”安问:“?”

什么意思啊?“如果是晚上的你,我就亲了。”任延淡淡地说,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安问捏紧了汉堡,反复深呼吸,校服衬衫下的心口起伏不定。气死了!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质问,奈何却出不了声。好不容易忍到了学校,还没等任延停稳车,安问就按开了安全带,车身甫一停稳,他推开门砰!

一声巨响,四周脚步都凝滞。安问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延书包里还装着感冒药,想了想,给卓望道打电话。卓望道刚巧到校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问问呢?不是跟你一块儿来的吗?”“有事先走了。”“啊?他舍得啊?”任延不冷不淡地瞥他一眼:“这几天少在他面前开我玩笑。”“干嘛?”任延没搭理他,径自从书包里翻出几盒药,把拆过锡箔的几板抽了出来,只让卓望道拿全新的:“帮我带给安问,下了早自习再给,就说你刚刚看出他生病,特意让阿姨给你送过来的。”卓望道:“我有这么善良吗?好吧我有,我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善良小王子。”任延:“别逼我吐。”卓望道把药塞进书包里,两人结伴往教学楼走去,卓望道问:“你生日快到了,想好怎么办了吗?还是又不办?”“不办。”?“万一这回叔叔阿姨碰巧记得呢?”“碰巧”两个字就够讽刺的了,任延勾了勾唇:“放心,他们没这个闲心。”“那我不操心礼物了啊。”任延总不过生日,也烦收礼物,因为收了就要回礼。送礼物不是件简单的事,投其所好的前提就是得先了解对方,喜欢什么、缺什么、想要什么,越走心就越是费劲,何况年年都得来这么一次?任延独来独往惯了,面冷心更冷,不喜欢被一个破生日束缚,因此既不过,也不请客,也不允许别人为他组局,更谢绝收礼物。他们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几个,只在逢五逢十的大生日时才互送礼物。任延“嗯”一声,卓望道想起问:“哎那你上次到底给安问准备什么礼物了?”任延:“……”

这不能说,说了友情就得当场破裂,这叫不患寡而患不均。“不会就兜了下风吃了顿饭吧。”卓望道幸灾乐祸。任延糊弄:“总之没送什么。”卓望道进了教室,不愧是卷王班,目之所至就没人在干闲事的,都在低头奋笔疾书,只有安问对着卷子半天没动一笔,一看就是在思想开小差。卓望道演技周到:“问问,你脸怎么红了?”安问正努力回忆昨晚是怎么跟任延接的吻,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又想到任延说的那句“缠着他”要吻,何止脸红了,整颗羞耻心都红透了。卓望道:“是不是感冒了啊?”安问点头,欲盖弥彰地喝水。嗓子发炎得难受,心里太委屈,鼻子竟然都是一酸。任延竟连问候都不问候一下,可见这人当朋友是如寒风般冷酷,和之前见色起意时的温柔体贴有天壤之别!重色轻友!上完早读课,卓望道做戏做全套,出去转了好久一圈,回来时偷偷把药放到了安问抽屉里,要给他惊喜。安问头重脚轻,从走廊上透气回来,摸数学书时将药盒带了出来。脸上一怔,抿着唇角不让自己高兴得太明显,给任延发微信:「你给我的药么?」任延:「没有。」安问:「…^_^」任延:「谁对你这么好?」安问:「关你屁事。」任延无关痛痒地提醒一句:「多喝热水。」哼。铛的一声,安问把手机扔进桌肚里。卓望道凑上来揭晓谜底:“药我给的,惊喜吧?”安问木着脸,?沉重地叹了声气,由衷地卓望道比划:“谢谢,你才是个好朋友。”-“报道。”下午四点半,一声报道声,让体育馆里砰砰的训练声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所有队员都往门口看,任延穿着衬衫校服,领带松垮,队内统一定制的运动挎包被他单肩背着,因为逆光的关系,并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身影高大,而这样的身影,对于比赛前夕的篮球队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自从周一缺席训练后,队内就在暗传他跟谭岗的矛盾不可调和,已经到了要退队的地步,周二继续缺席,事态升级,不仅张幻想这样的前任啦啦队知道,一些关注校队的铁粉也听到了流言,加上上周六跟天翼比赛时,谭岗给他的不可理喻的冷板凳待遇,一时间,所有人都猜任延可能真的要走了。谭岗正在平板上进行战术推演,听到声音,头也未抬:“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所有人加练跳投一百个。”任延站在球场外沿:“教练。”“我让你归队了么?”任延很耐得住性子:“我申请归队。”平板电脑被锁屏的声音很细微,谭岗终于抬起头:“你想翘训练就翘,想去玩搏击就去玩,想归队就归?任延,你把纪律当什么,把球队当什么,当荣誉当什么?”任延沉住气,“前两天发烧了,而且是您让我离队的。”谭岗面无表情:“我不准备把你放进首发阵容,也不准备把你放进战术核心,能接受的话,自行训练。”两人鹰隼般的视线平静交汇,任延也跟着面无表情:“好,我听从一切安排。”进了更衣室,熟悉的一切未变,他换好训练服,在镜子里看了眼腰侧的伤,淤青已经淡了很多。踏进球场的一瞬间,队内训练的节奏又慢了下来,任延穿过他们,另找了片空着的场地,开始做热身,之后是慢跑。这是什么意思?照理来说,赛前时间一天宝贵过一天,正是磨合新战术新配合的紧要关头,老谭为什么要让他单独训练?周朗是个刺儿头的直性子,抱着球紧皱着眉:“教练?”谭岗吹哨:“周朗,专注力太差,加罚跳投五百个,其他人还有谁想看戏的?”场馆里鸦雀无声,继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队长齐群山拍拍手掌:“都不要走神!加紧训练!”任延单独训练的场面太过刺眼,第四节下课后,晚饭间,整个省实都知道了他被排挤雪藏的命运。这样的议论也蔓延到了校表白墙。安问处理着投稿,看到最新的一条,咬着筷子愣了下来。「不知道谭教练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任延,他的场上数据有目共睹,没了任延的校队虽然也很强,但也就是省内正常的八强豪门实力,小组赛如果死亡一点就很有可能遭遇滑铁卢。但比起校队的前途我还是更担心任延,我不知道以他的傲骨是怎么接受这种雪藏羞辱的。如果谭岗真的这么有信心的话,最好正式赛场上一分都不要借助任延哦。」这已经是安问今天处理的第七条相关投稿了,用粉圈话术来讲,对方显然是任延毒唯而非团粉虽然这种表述方式放在篮球队上还挺搞笑的。

“你才知道啊,”任延漫不经心地回:“早就彻底带坏了。”“那完了,”毛阿姨边干着活边搭腔:“到时候养真少爷来找你兴师问罪。”安问听不下去,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三明治,?又一口气喝完橙汁,咚地放下杯子,赶紧跑到玄关处穿鞋。低下头时才敢让脸和耳朵放心地升起温。“那你们晚饭回来吃吗?”毛阿姨问当天的安排。“应该会很晚回来,你打扫完卫生就回去吧。”“哎哟……”毛阿姨用围裙擦着手,端详着任延的脸:“真是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安问穿好了鞋子蹬了蹬,抬了抬眼神让任延快走。逃也似地出了门,电梯不巧在一楼。任延一边吻,一边轻柔地捧着他的脸颊,如珠如宝。分明晚上怎么充满侵略性的吻都接过了也摸过了,现在却连舌头都不敢伸。

安问截了屏,原本都已经准备发出去了,想了想,还是杀回去回对方:

「你有想过这种话发出来对任延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在队内怎么自处,怎么面对教练?」

「如果谭教练看了你这一条,被你激将,真的全程雪藏他呢?真的眼睁睁看着小组赛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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