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舒了口气,夜风将一身的酒臭味和刚才呕吐时弥漫在身上的酸臭气息都吹散,除了嘴巴还是很难受外,人倒是比刚才晃晃悠悠地走着要舒服了不少。
下意识地,也莫名地,他忽然回过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枝叶繁茂,上头还残留着点点银桂的桂花树下,渐渐走出一个人来。
当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或者说看清楚那个人的表情时,唐信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玉迢......”
走出来的那个人,虽然有着和沈芙沈蕖一模一样的外貌,可那神情,那眼神,高高在上,又冷冽孤傲的气势,他不会认错,是那段最令自己愧疚,于是在漫长生命中剩下几十年,都在反复不断回味对方仅仅和自己相处几次中的举动和神情,最后几乎镌刻在心头的记忆,就是活在那段时光中的池太后。
而对方的肩头,月光下羽翼反射出七彩光晕的漆黑乌鸦,似乎也在表明着她的身份。
愣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唐信笑着,刚要说出‘你怎么不好好待在新房里等我过去’的话,对方就挑起嘴角,给了他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你输了,顾轩,不,顾子青。”
拳头倏然紧握,是的,眼前的池玉迢,并非自己的新娘。
对方身上着的不是喜服,不管是衣着妆容,或者发髻首饰,都还是闺中少女的模样,而且护卫在新房院外的好手并不少,怎么也不会让原本应该待在里头等待新郎,身上毫无功夫可言的新嫁娘,换上云英未嫁时的衣服,就这么大咧咧明晃晃地跑出来,还毫无察觉才对吧。
所以,他选错了,是么?被沈蕖太过主动的举动所迷惑,所以将她当成了障眼法的缘故?还是因为没办法思考,下意识地交给了所谓的直觉和感情,是他错了么?
看向顶着沈蕖的面容,却露出池玉迢面对摄政王时惯用的冰冷且满是敌意的笑容,就像是在嘲讽他‘你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少女,唐信踉跄了一步,一下倒在柱子上。
“这场婚礼结束后,我希望你可以遵守当初的诺言,还有......”
满是荆棘的眉眼倏然柔软了下去,就像是面对着自己的至交好友,沈蕖看着唐信,用充满着真挚祝福的口吻,这么说道。
“你们两个,要幸福。”
说完,她转身走入了阴影,连同肩上的鹊桥一起,眨眼就要消融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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