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俱照人,莫今光彩灭。
他们之间的赠答歌吟极多,这里难以一一记述,只是粗粗回忆数首,聊备鉴赏而已。
两位女郎与沈警仍是结伴出门,还是驾那辆辎軿车,一直将沈警送到张女郎庙中。他们互相紧握双手,呜呜咽咽地离别而去。沈警回到旅馆里,在怀中抚摸着那珍贵的瑶镜和金缕结,久久不能释手。后来,沈警将遇仙之事告诉给了店主人;夜里,那两件赠品就忽然不见了。当时,同伴们都闻到沈警身上有异香。
后来,沈警完成使命,又回到张女郎庙,在庙中神座后发现一张碧笺,乃是小女郎给他的书信。在信中,小女郎备叙离恨之情,信未附有一首诗说:飞书报沈郎,寻己到衡一陽一。
若存金石契,风月两相忘。
从此,两位仙女便与沈警断绝了音讯。
东海姑之神
《八朝穷怪录》:南朝齐明帝建武年间,有位名叫萧岳的书生,从毗陵旅行到延陵季子庙前。夜幕降临,泊船岸边。萧岳站在船头看月。忽然岸上来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后边跟着三四个侍女。她们的容貌可谓举世无双。萧岳正惊异间,那位年轻女子将一枚橘子抛到了他的怀中。萧岳内心颇感惊奇,于是询问那女子的姓名,回答说是“葛氏”。萧岳便邀请那女子到船中饮酒,一夜歌吟欢宴,好不快乐。拂晓时分,那女子请求离去,萧岳甚感怅然。女子上岸了。萧岳站在船头瞭望,远远看见季子庙前站着五六个女子,她们正笑嘻地迎接与萧岳欢会的那个女子的到来,并一同进了庙。萧岳十分惊异。
等到天明,萧岳整顿了一番衣冠,来到延陵季子庙中探访。走到东边墙壁前面时,忽见壁画上所画的第三座之女颇有些面熟;近前仔细观看,不禁笑起来;果然是昨晚共宿的那位年轻女子,她身边的侍女,也是昨夜所见的那些侍女。再看这幅壁画的题名,原来是“东海姑之神”。
云英
裴铏《传奇》:唐穆宗长庆年间,有个叫裴航的秀才,因上京考试不中,便前往湖北游玩,拜访故旧好友崔相国。这位崔相国慷慨赠给他二十万钱,让他带回京城再度准备应考。于是,裴航携带巨资,雇了一条大船,沿着湘江、汉水而行。有位樊夫人也搭载此船同行。这是一位长得天姿国色的女子。裴航与她言语问答,虽然隔着帷帐,却甚为亲密。但虽然言语亲近,却无法倾诉爱慕衷肠,更谈不上会面。裴航只得买通樊夫人的侍妾袅烟,托她转送一首诗给樊夫人。其诗云:同为胡越犹怀想,况遇天仙隔锦屏。
倘若玉京朝会去,愿随鸾鹤入青云。
诗送走了,但许久也没有回音。裴航多次诘问袅烟。袅烟也无可奈何地说:“我家娘子看见你的诗后,像没有这回事似的,我有什么办法呢?”裴航万般无计,就上岸求买名酿珍果,献给樊夫人。樊夫人这才让袅烟召裴航相见。裴航进入樊夫人的帷帐,只见玉莹光寒,花明丽景,云低鬟鬓,月淡修眉,樊夫人的举止不同凡俗,实是仙家气派。裴航一时心里犯愁:她这样的烟霞外人,岂肯与我这尘俗之人为偶呢?于是,再三拜揖,愕然不知所措。樊夫人说:“我有丈夫在汉南,他将要辞官隐居山林,召我去和他诀别。哀痛烦扰,我担心赶不上诀别的日期,岂更有情去留恋他人,我不是那样的人啊!我只是喜欢与裴郎君同舟共济,并非有意和您谐谑调笑。”裴航连忙说:“在下不敢非礼。”喝完酒,裴航便回去了。樊夫人的节操仿若冰霜,凛然不可冒犯。后来,樊夫人让袅烟给裴航送来一首诗。诗云: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
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
裴航浏览再三,只是空怀愧叹佩服之情,但对该诗的旨趣并不洞达明晰。此后更见不到樊夫人,只是不时听到袅烟转达的几句寒暄话语。船抵达襄一陽一,樊夫人和婢女带上妆奁,没有向裴航告辞就走了。人们都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裴航四处求访,樊夫人仿佛是灭迹匿形,竟无影无踪。裴航只得整理行装回京师。路经蓝桥驿附近时,因口渴厉害,裴航下车到道旁找水喝。只见路旁有三四间茅屋,又低矮又狭窄。
有位老婆婆正在那里缉麻苎。裴航上前行礼,求水喝。那个老婆婆朝屋里喊道:“云英!拿一瓯琼浆来,郎君要饮。”裴航颇感惊讶,回忆起樊夫人的赠诗中提及“云英”、“琼浆”,不知是否指的是今日之事。不一会儿,苇帘下面伸出一双玉手,捧着瓷碗送上。裴航接过来一饮而尽,喝的是真正的玉液,只觉异香扑鼻,浓冽的香味飘荡到屋外。他送还瓷碗,一下揭开苇帘,见到一位女子,长得是琼花含露,春融雪彩,脸色细腻洁白,胜过润滑的白玉,鬓发仿若浓云,娇美而掩面敝身,虽然是红兰之隐于幽谷,也不足以形容其芳丽。裴航惊奇地站着发呆,挪不动脚。他不愿离开这里,于是就去对那老婆婆说:“某仆马甚是饥疲,希望能在此休息一下,定当重谢,但望您能同意。”老婆婆说:“任郎君自便。”随即安排仆人吃饭,喂养马匹。过了好久,裴航又对那老婆婆说:“刚才,我看到你家小娘子,艳丽惊人,姿容可称当世卓绝,所以我踌躇再三不想离开这里。我愿意纳厚礼,娶她为妻,您说可以吗?”老婆婆说:“前次我已将她许嫁给别的人,但还没到婚期。我如今年老多病,只有这个孙女了。昨天有位神仙赠给我一刀圭灵丹,只是必须要用玉杵臼,捣药一百天,方能吞服,以后我的寿命比天还要长。郎君如果要娶走我这个孙女,须找来玉桁臼,我才把她交给你。至于那些金帛之物,对我来说全无用处的。
”裴航拜谢说:“我愿以一百天为期限,必定携带玉杵臼再来这里,请您千万不要另择孙女婿。”老婆婆应声道:“行,就这样定了!”
裴航恨恨而去。到达京师后,全然不把考试之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整天在那些坊曲、闹市、喧衢衡大道里钻进钻出,高声寻访那难得的玉杵自,竟没有一点收获。有时遇上旧日朋友,他也像是不认识似的,众人都说他是疯子。数月后,裴航遇到一位卖玉器的老翁对他说:“最近我收到虢州药铺卞老的书信,说是他那里有玉杵臼要卖。郎君既然如此恳求此物,我愿写封信,介绍你前去试试。”裴航万般感谢。到了沈州药铺,那位卞老果然有玉丁臼,但他非要卖二百缗的价格,少一个子也不卖。裴航把袋子里的钱全数倒了出来,不够数;他又卖掉了仆人和乘马,这才凑足了二百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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