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去了,你们朋友难得坐下来谈心,我去了反而尴尬……”
“不去也好。”
陈蓉蓉抬起了有些躲闪的眼睛,略感惊讶地望着他。她没想到他会同意得这么干脆,因为她本以为他想让她陪着一起去。说实在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朋友,上次在冯家大姐的订婚宴上闹得那么僵,他们也未必想要见到她。不过,顾惟说不去也好的考虑并不在此。
冯徐都是他的发小,也是到目前为止他最亲密的朋友,通知何靖把她带来和他见面,也是出于冯振霖的好意。如果她有兴趣,去见见他们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他们俩会不会接受她,这一点他并不在乎。未来,她要面对的远不只是两个人的不接受潜藏在笑容里的嘲讽,隐含在语气中的恶意,这些她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只是目前,他还不想让她过早地暴露在这些恶意之下。说白了他还没有能力让这些人都闭嘴至少在明面上闭嘴,尤其,当他失去继承人这个身份以后。
她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毫无疑问她是不可能完全听懂的。接着继承人的话题,他又提起他的父亲后天会回来,届时他们会有一场谈话,他希望她也在场。
“是为了你生病的事吗?”
“不是。”
“因为我告诉他,我打算跟你结婚。”
当然不是现在,他知道她不可能现在就同意登记结婚。他们可以等她满了十八岁就先计划订婚,大学毕业或者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慢慢谈结婚的事。他一一阐述着这些计划,深刻的目光几乎摇撼她的心扉……他是什么时候考虑好这些事的呢?是今早突然交待她要进公司?还是昨晚他们无言相拥的时候?抑或是他头一次向她求婚,却被她当做是意气用事?
陈蓉蓉微张着嘴唇,仿佛弄丢了自己的舌头,顾惟越是定定地看她,她就越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回应他,可越想赶紧说点什么回应他,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过于轻率。末了,还是顾惟提醒一句:
“我在跟你商量。”
“……那,联姻的事该怎么办?”
“命都没了,拿什么去联姻。”
他原本想说这不是她需要担心的问题,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不说为好。既然决定跟她结婚,他就不会再考虑那些被放弃的选择。他只会想怎么把这条路上的障碍扫清荡尽,包括始终笼罩着他的父亲的阴影。
其实跨年夜当晚,大概是离开冯振霖的别墅后不久,何靖给他发来过一条消息,告诉他陈蓉蓉曾经跟他的父亲见过一面。具体时间她没有透露,但是谈话的内容都附在了消息里,他草草扫过一眼,都是些不知所谓但是明显会对她造成刺激的话题。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顾臻不想让他知道,他不想让亲身儿子知道自己的恋爱问题其实早就进入了父亲的视线。也是因为这条消息,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都被一根线索合情合理地串了起来。
当初抗心痛药的临床试验失败,伦敦走漏了风声,他不是没怀疑过泄密的可能是自己人。问题是知道这个结果的全都是公司高层,消息泄漏,股价暴跌,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好处。如今想来,原来这个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商业竞争,打一开始就不是。负面新闻,舆论发酵,IPO流言,高额亏损,最终毫不意外地引向了基金公司的质询会……当时的他几乎是四面楚歌,很难去思索事业和情感之间竟然还存在着什么关联。所以他此前从未注意过,偏偏是从伦敦回来以后,也是他最忙,最累,压力最大的时候,陈蓉蓉正式向他提出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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