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忙于用法器将百姓带到滩城北边的半山高地,又合力将海水阻隔,免于城内生灵涂炭。
城主府内慌乱一片,守卫侍女东奔西逃,昔日华美精致的花圃心血毁坏,残花断枝满地,被暴雨冲入洪流。
可怜落花。
只有虞俭昏睡着的房间尚有一室清净。
只是少年双眼紧闭,不知梦了什么,先是剧烈咳嗽着,几乎要咳出血来,随即胸膛又剧烈起伏着,呼吸不畅,像是被谁捂住口鼻。
他像被梦魇住,大口喘息着,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虞俭意识清醒着,却被困在这具日渐衰弱的身体里。他听得到身边那几人说的话,感觉得到孟阑起偷偷牵他的手,赵简垂眸的一滴泪滑落在自己脸颊。
还有兄长在门边矗立整晚,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的身体烫得要命,体温无论吃了多少药也降不下去。
这不是病,是邪气入体,自然无论多少药物也治不得。这具木偶身体毕竟是死物,承载着他活人的灵魂,无论注入多少灵气,也只能注定一天天衰弱下去。
否则师父也不会逆天而行,用这种阴险的禁术祈求他的死而复生。
但虞俭不想要千百人的死,换他一人的生。
虞俭挣扎着,又入了梦。
他自从高烧不退后,总是在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有时他是他自己,是叫做虞俭的少年;有时他的意识又到九洲哪个偏僻村落里,唤作狗儿的婴孩。
有时连人也不是,附身在飞禽走兽的眼睛看着浩瀚的世界。
虞俭几乎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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