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大结局
凡间蜀郡,此时正是午后,街头很是清净。拐角处一个小房子,招牌歪歪扭扭写着“香满街”三个字。
一个白衣公子走进去:“大娘,一碗肥肠粉,料都要。”
“好嘞,肥肠粉一碗,”大婶人到中年,还是精神利落,麻利地下了粉,碗里调好料,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惊,“啊哟,二郎爷爷?”杨戬笑容一僵:“大娘认得我?”千百年过去,他这显圣真君早已不再显圣人间,眼前的半老徐娘,又曾是哪一世里含羞给他投花掷果的妙龄女郎?
丰美的大婶脸飞红霞,多了年少时的娇羞:“及笄时跟着父母去二郎庙拜过。不知二郎爷爷记不记得,扯断了纱的就是信女。”杨戬一笑:“原来是你。”他困囚天宫千日,凡间已是千年,哪里还会知道这些,只是既能让她高兴一次,又何必伤人。杨戬天眼一闪,快速看过了这女子的生平,未料想她因那一眼,不肯嫁人,只想留在二郎庙做个道姑。她爹急着嫁了她买地,匆忙定了个老财主,拿了些钱就绑了她过门,没几年老财主死了,各房闹分家,她一个无儿无女的小丫头,毫无依靠,大太太是个心善的,又有长子撑腰,拦了要她殉葬的族人,只说一个通房丫头,配不上进祖坟,给她五十两银子打发出去,不准与宗族往来。她逃了一命,将这点幸运视为二郎神庇佑,也不想再嫁,二十来岁的青春年华,开了个粉铺,收养些被扔掉的孩子,就这么过到如今。
大婶哼着歌忙忙碌碌,一抬头,不由得惊讶问道:“二郎爷爷,你眼睛怎么了?”杨戬忙说:“好辣的粉。”大婶扯了帕子捂着嘴,不住地笑:“你可是神仙呢。”“哎呀,我是肉身成圣的嘛。”大婶站在炉灶边,看着那白玉般的人将一碗粉吃得干干净净,忙说:“好吃吗?”“好吃!”杨戬连连夸赞,“天宫的菜也不如这个好吃!”大婶喜得掌不住勺:“你喜欢,我每天做了送去二郎庙。”“浪费得很,我也只有这么几天有空,现在天庭忙着呢。”大婶依依不舍:“你就要过生日了,是过了生日再去天庭,还是这就要走啊?”“要过生日的,”杨戬含笑看着她,“你肯不肯送我个生日礼啊?”“肯的肯的!你要啥子?”“我过了生日,就往天庭去长住了,以后也不常下来,二郎庙荒着浪费,我将道场交给你,你把收养的孩子放在那里养着,我的兄弟会一直守着庙,你也不用再受骚扰,我这道场也做些功德。”大婶没想到二郎神真的知道她,还这样为她打算,一时喜极而泣:“说啥子哟,还说我送你礼物,是你帮我呢!”“哎呀,都说了我要做功德嘛。”杨戬给她一一安排好,那边草头神也赶了来。
正忙碌着,帘子一挑,一个中年商人进来。大婶连忙招呼:“客人坐。”那商人笑一笑:“不是滴,额是来额滴外甥。”杨戬看着他,一言不发。玉帝对着众人笑了笑,过去拽着杨戬:“你跟我过来。”
玉帝拉着杨戬的手,带他七拐八拐,到了一户人家,悄悄躲在墙后。
不一会门开了,杨戬看到一对男女,领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出来,三人有说有笑。男孩扯着女人的袖子说:“娘,你别不信啊,我真的能举起两百斤了!爹,爹,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杨戬顿时泪流满面。
玉帝轻动手指,瑶姬身上一道轻盈的丝线连在玉帝手上,杨戬惊疑不定地看着玉帝,玉帝对他笑一笑,斩断了对瑶姬一家的控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卷,轻声说:“这是天机殿的赦免书,给你了。从此以后,你父母兄长,只归天道轮回,朕的个人意志无法左右他们命运。你三妹和沉香也无罪了。”
杨戬看着他放在手中的赦免书,不敢置信。
“杨戬,我想跟你和解。”
庆功宴的宿醉未醒,哪吒就听说沉香又反天了。
哪吒看着破天荒赶来找他的李靖,有些茫然:“怎么回事?”“沉香要求修改天条,这次不光有猪八戒,还有牛魔王红孩儿,连闻太师他们也在其中,”李靖长叹一声,“我将站在陛下那一边,你去帮沉香。这样无论谁赢了,我们家都有一个胜利者。如果沉香赢了,看在你的份上,沉香不会对我怎样。万一陛下赢了,我也可以用护驾功劳保住你。”
哪吒没想到李靖会这样说,愣愣地看着他,也许岁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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