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焱双亲早逝,在远亲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因而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能感觉到初次见面时戚守麟虽然表明说会和他好好相处,但戚守麟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会那么做的人。毕竟他之所以会回来,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非常不赞同父亲与自己的再婚,更不用说戚云蘅扬言要和池焱生下在戚守麟看来会威胁到他继承人地位的孩子了。
即便没有这些顾虑,池焱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和这位光耀四射的大模特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他在学校里课也不多,多数时候没课就可以待在家休息,所以就总躲在自己的书屋中消磨时间。幸而戚守麟也不是闲人,他回国之后就把模特事业的重心也转移回来了,经常得出去拍摄或者赶活动通告什么的。因而在最初的几个星期没怎么单独碰面的情况下,倒也相安无事地过着日子。
“时间快要到了,你还不来拿东西?”这天池焱正在备课,弹出的手机信息让他恍然一惊,戚守麟来了之后他过得谨小慎微差点把大事给忘了。“来!现在就来!”“别去医院,我现在下班了,直接来XX商城吃午饭吧。”那边回信。池焱赶紧换了身衣服,开车去了XX商城。
约他出来吃饭的是以前大学里认识的医学部朋友闻堰,现在是个医生。一见面闻堰就先掏出抱东西给他,池焱千恩万谢地接过收进包里:“钱我手机上转你。”闻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很小声地抱怨:“我见过O装B的,还没见过有谁B装O的,你为了个老头儿每个月那么麻烦伪装一次发热期,也不嫌累得慌。”
如闻堰所言,池焱其实根本不是什么Ω他是货真价实的β,为了能配得上戚云蘅他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信息素很弱的低量级Ω,如此一来靠着闻堰的帮助他能得到一些拟信息素喷剂以及假装潮液的药丸,就这样一直在“表演”每个月的发热期。
池焱笑笑:“是我甘愿的。好闻堰,谢谢你,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闻堰眉头这才舒展开:“你现在出手阔绰了,看来老头还对你不错,也不枉我为你操心那么多。”池焱的婚姻一直是闻堰担心的事情,对方是个足以做他们父亲年纪的男人又是豪门,闻堰真怕池焱和他结婚后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戚先生一直对我都很好,”提起戚云蘅,池焱脸上竟浮现出令闻堰不可置信的羞赧,“我只想尽自己所能陪伴他,其他什么的我不在意。啊……一不小心又习惯叫他戚先生了。”
池焱与戚云蘅的相识起源于学校的一次文学比赛,池焱投的稿虽说没能评上组委会的前三名,却得到了“赞助方特别奖”。戚云蘅本来也喜欢文学,乐于赞助学校里的各种文学比赛,池焱的文笔确实不是最好的,却是最能触动他心里的。他想这个学生应该很喜欢看史铁生,否则怎么能以最质朴的笔触把一次爬山写得富有淡淡哀愁的余味。他点名要把赞助方特别奖颁发给这个叫池焱的学生,池焱也回信感谢他。
戚云蘅。第一次得知赞助人的名字后,池焱就在口中反复念了几遍。“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名字里的诗意,加之亲切随和的来信,让池焱一直都对戚云蘅充满了好感。一来二去戚云蘅对池焱的感情,就像老房子着火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契合心灵的人,哪怕年岁相差二十好几他也绝对不想错过。便一直以资助人的身份一直帮助池焱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后,才郑重向他表明心迹。
戚云蘅对池焱有恩,池焱对他敬重但也并非全然无情。一位年长但仍不失英俊的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池焱心里不怎么清晰的“父”的形象。但他也有过犹豫,因为戚云蘅是α,而自己只是一个β。在普遍世俗的观念中α和Ω才是天造地设的性别属,虽说戚云蘅从没提起自己的观点,池焱认为戚云蘅这样的α身边站的应当也是Ω才对,于是做出了平生最大胆的事在朋友闻堰的帮助下伪装成Ω。只为了能顺利与戚云蘅结婚,陪伴在他的身边。
“上次听你说老头还要跟你生孩子?他是不是有点太敢想了,在床上还能动得了吗?”闻堰一向在池焱面前直白得很,把池焱说得发臊:“云蘅今年才53,算不上是老头……而且你知道,我不可能怀孕的。”闻堰搅了搅盘中的意面:“也是。男性α的最佳生殖期在55岁左右,他也快到年纪了,发热期的反应应该也不太强烈了吧?到时候都不用你推脱,他自己会觉得你们没孩子是他的问题。”
“这样便最好了,反正云蘅也有个儿子,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后嗣……”“你没说过老头还有儿子啊?多大年纪?”闻堰吃了一惊。“二十五岁了,最近刚回国住到家里。他好像对我们结婚挺有成见的,”池焱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也能理解。一个比自己才大两岁的男人成了继母,谁都拉不下脸来叫吧。反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以后有了对象肯定会搬出去住的。”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提起以前的同学闻堰说他们有的人知道你跟有钱人结婚,还以为是做情夫上位,上次同学聚会你没去我把他们骂了一顿要他们嘴巴都干净点,你老公我见过可是个年轻的头婚帅哥。池焱对这种八卦从不上心也无意解释,但见闻堰如此维护他还是心生感动。
下午池焱先把闻堰送回医院上班自己再回家。而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时间戚守麟居然已经在家了。对方穿着简单的T恤,头发还是抓得很有型,看起来似乎是刚结束工作不久的样子,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
池焱还在尴尬正面撞上是否要打声招呼,戚守麟倒抬眼落落大方叫了他一句:“小妈。”倘若是有戚云蘅在的场合,池焱被这么叫感觉也无可厚非,但偏偏只有他们两人时这声“小妈”似乎带了点讥讽的意味。
“噢,你回来了?哈哈……今天回来得还挺早的,那个没什么事我先上去备课了。”池焱想要体面地敷衍他好快速溜走,没想到戚守麟慢条斯理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池焱踏上楼梯的一只脚便慢慢收了回来。
“这是小妈你的教师卡么?怎么好乱丢呢?”戚守麟其实已经把这张简简单单的教师卡看过好几遍,却装作第一次看到似地读出上面的字:“池焱,Ω男性,理工大公共学部文学教师。”池焱一脸窘迫地来到他身边:“不好意思,我随手放这儿忘了拿回去。”
戚守麟完全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教师卡被他把玩在修长的指间:“理工大教文学?听起来挺不靠谱的。”池焱听出他话语里对自己职业的刁难,反而变得不卑不亢道:“这没什么奇怪的,现在大学里讲究文理交互全面发展。”“哦?是吗?”见池焱有辩驳的架势戚守麟接着问道,“难道不是因为学生们要凑学分,得给他们安排些相对容易的水课好混一混?恐怕没几个人会认真听,要不就是睡觉要不就是玩手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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