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凤姐梳了头,换了衣服,想了想,虽然自己不去,也该带个信儿.再者,宝钗还是新媳妇,出门子自然要过去照应照应的.于是见过王夫人,支吾了一件事,便过来到宝玉房中.只见宝玉穿着衣服歪在炕上,两个眼睛呆呆的看宝钗梳头.凤姐站在门口,还是宝钗一回头看见了,连忙起身让坐.宝玉也爬起来,凤姐才笑嘻嘻的坐下.宝钗因说麝月道"你们瞧着二奶奶进来也不言语声儿。”麝月笑着道:“二奶xx头里进来就摆手儿不叫言语么。”凤姐因向宝玉道:“你还不走,等什么呢.没见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的.人家各自梳头,你爬在旁边看什么?成日家一块子在屋里还看不够?也不怕丫头们笑话。”说着,哧的一笑,又瞅着他咂嘴儿.宝玉虽也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理会,把个宝钗直臊的满脸飞红,又不好听着,又不好说什么,只见袭人端过茶来,只得搭讪着自己递了一袋烟.凤姐儿笑着站起来接了,道:“二妹妹,你别管我们的事,你快穿衣服罢."宝玉一面也搭讪着找这个,弄那个.凤姐道:“你先去罢,那里有个爷们等着奶奶们一块儿走的理呢."宝玉道:“我只是嫌我这衣裳不大好,不如前年穿着老太太给的那件雀金呢好。”凤姐因怄他道:“你为什么不穿?"宝玉道:“穿着太早些。”凤姐忽然想起,自悔失言,幸亏宝钗也和王家是内亲,只是那些丫头们跟前已经不好意思了.袭人却接着说道:“二奶奶还不知道呢,就是穿得,他也不穿了。”凤姐儿道:“这是什么原故?"袭人道:“告诉二奶奶,真真是我们这位爷的行事都是天外飞来的.那一年因二舅太爷的生日,老太太给了他这件衣裳,谁知那一天就烧了.我妈病重了,我没在家.那时候还有晴雯妹妹呢,听见说病着整给他补了一夜,第二天老太太才没瞧出来呢.去年那一天上学天冷,我叫焙茗拿了去给他披披.谁知这位爷见了这件衣裳想起晴雯来了,说了总不穿了,叫我给他收一辈子呢。”凤姐不等说完,便道:“你提晴雯,可惜了儿的,那孩子模样儿手儿都好,就只嘴头子利害些.偏偏儿的太太不知听了那里的谣言,活活儿的把个小命儿要了.还有一件事,那一天我瞧见厨房里柳家的女人他女孩儿,叫什么五儿,那丫头长的和晴雯脱了个影儿似的.我心里要叫他进来,后来我问他妈,他妈说是很愿意.我想着宝二爷屋里的小红跟了我去,我还没还他呢,就把五儿补过来.平儿说太太那一天说了,凡象那个样儿的都不叫派到宝二爷屋里呢.我所以也就搁下了.这如今宝二爷也成了家了,还怕什么呢,不如我就叫他进来.可不知宝二爷愿意不愿意?要想着晴雯,只瞧见这五儿就是了。”宝玉本要走,听见这些话已呆了.袭人道:“为什么不愿意,早就要弄了来的,只是因为太太的话说的结实罢了。”凤姐道:“那么着明儿我就叫他进来.太太的跟前有我呢。”宝玉听了,喜不自胜,才走到贾母那边去了.这里宝钗穿衣服.凤姐儿看他两口儿这般恩爱缠绵,想起贾琏方才那种光景,好不伤心,坐不住,便起身向宝钗笑道:“我和你向老太太屋里去罢。”笑着出了房门,一同来见贾母.
宝玉正在那里回贾母往舅舅家去.贾母点头说道:“去罢,只是少吃酒,早些回来.你身子才好些。”宝玉答应着出来,刚走到院内,又转身回来向宝钗耳边说了几句不知什么.宝钗笑道:“是了,你快去罢。”将宝玉催着去了.这贾母和凤姐宝钗说了没三句话,只见秋纹进来传说:“二爷打发焙茗转来,说请二奶奶。”宝钗说道:“他又忘了什么,又叫他回来?"秋纹道:“我叫小丫头问了,焙茗说是`二爷忘了一句话,二爷叫我回来告诉二奶奶:若是去呢,快些来罢,若不去呢,别在风地里站着.'"说的贾母凤姐并地下站着的众老婆子丫头都笑了.宝钗飞红了脸,把秋纹啐了一口,说道:“好个糊涂东西!这也值得这样慌慌张张跑了来说。”秋纹也笑着回去叫小丫头去骂焙茗.那焙茗一面跑着,一面回头说道:“二爷把我巴巴的叫下马来,叫回来说的.我若不说,回来对出来又骂我了.这会子说了,他们又骂我。”那丫头笑着跑回来说了.贾母向宝钗道:“你去罢,省得他这么记挂。”说的宝钗站不住,又被凤姐怄他顽笑,没好意思,才走了.
只见散花寺的姑子大了来了,给贾母请安,见过了凤姐,坐着吃茶.贾母因问他:“这一向怎么不来?"大了道:“因这几日庙中作好事,有几位诰命夫人不时在庙里起坐,所以不得空儿来.今日特来回老祖宗,明儿还有一家作好事,不知老祖宗高兴不高兴,若高兴也去随喜随喜。”贾母便问:“做什么好事?"大了道:“前月为王大人府里不干净,见神见鬼的,偏生那太太夜间又看见去世的老爷.因此昨日在我庙里告诉我,要在散花菩萨跟前许愿烧香,做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保佑家口安宁,亡者升天,生者获福.所以我不得空儿来请老太太的安。”却说凤姐素日最厌恶这些事的,自从昨夜见鬼,心中总是疑疑惑惑的,如今听了大了这些话,不觉把素日的心性改了一半,已有三分信意,便问大了道:“这散花菩萨是谁?他怎么就能避邪除鬼呢?"大了见问,便知他有些信意,便说道:“奶奶今日问我,让我告诉奶奶知道.这个散花菩萨来历根基不浅,道行非常.生在西天大树国中,父母打柴为生.养下菩萨来,头长三角,眼横四目,身长三尺,两手拖地.父母说这是妖精,便弃在冰山之后了.谁知这山上有一个得道的老猢狲出来打食,看见菩萨顶上白气冲天,虎狼远避,知道来历非常,便抱回洞中抚养.谁知菩萨带了来的聪慧,禅也会谈,与猢狲天天谈道参禅,说的天花散漫缤纷.至一千年后飞升了.至今山上犹见谈经之处天花散漫,所求必灵,时常显圣,救人苦厄.因此世人才盖了庙,塑了像供奉。”凤姐道:“这有什么凭据呢?"大了道:“奶奶又来搬驳了.一个佛爷可有什么凭据呢?就是撒谎,也不过哄一两个人罢咧,难道古往今来多少明白人都被他哄了不成.奶奶只想,惟有佛家香火历来不绝,他到底是祝国祝民,有些灵验,人才信服。”凤姐听了大有道理,因道:“既这么,我明儿去试试.你庙里可有签?我去求一签,我心里的事签上批的出?批的出来我从此就信了。”大了道:“我们的签最是灵的,明儿奶奶去求一签就知道了."贾母道:“既这么着,索性等到后日初一你再去求。”说着,大了吃了茶,到王夫人各房里去请了安,回去不提.
这里凤姐勉强扎挣着,到了初一清早,令人预备了车马,带着平儿并许多奴仆来至散花寺.大了带了众姑子接了进去.献茶后,便洗手至大殿上焚香.那凤姐儿也无心瞻仰圣像,一秉虔诚,磕了头,举起签筒默默的将那见鬼之事并身体不安等故祝告了一回.才摇了三下,只听唰的一声,筒中撺出一支签来.于是叩头拾起一看,只见写着"第三十三签,上上大吉。”大了忙查签薄看时,只见上面写着"王熙凤衣锦还乡".凤姐一见这几个字,吃一大惊,惊问大了道:“古人也有叫王熙凤的么?"大了笑道:“奶奶最是通今博古的,难道汉朝的王熙凤求官的这一段事也不晓得?"周瑞家的在旁笑道:“前年李先儿还说这一回书的,我们还告诉他重着奶奶的名字不要叫呢。”凤姐笑道:“可是呢,我倒忘了。”说着,又瞧底下的,写的是:
去国离乡二十年,于今衣锦返家园.
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行人至,音信迟,讼宜和,婚再议.看完也不甚明白.大了道:“奶奶大喜.这一签巧得很,奶奶自幼在这里长大,何曾回南京去了.如今老爷放了外任,或者接家眷来,顺便还家,奶奶可不是`衣锦还乡'了?"一面说,一面抄了个签经交与丫头.凤姐也半疑半信的.大了摆了斋来,凤姐只动了一动,放下了要走,又给了香银.大了苦留不住,只得让他走了.凤姐回至家中,见了贾母王夫人等,问起签来,命人一解,都欢喜非常,"或者老爷果有此心,咱们走一趟也好。”凤姐儿见人人这么说,也就信了.不在话下.
却说宝玉这一日正睡午觉,醒来不见宝钗,正要问时,只见宝钗进来.宝玉问道:“那里去了?半日不见。”宝钗笑道:“我给凤姐姐瞧一回签。”宝玉听说,便问是怎么样的.宝钗把签帖念了一回,又道:“家中人人都说好的.据我看,这`衣锦还乡'四字里头还有原故,后来再瞧罢了。”宝玉道:“你又多疑了,妄解圣意.`衣锦还乡'四字从古至今都知道是好的,今儿你又偏生看出缘故来了.依你说,这`衣锦还乡'还有什么别的解说?"宝钗正要解说,只见王夫人那边打发丫头过来请二奶奶.宝钗立刻过去.未知何事,下回分解.
第一零二回 宁国府骨肉病灾襟 大观园符水驱妖孽
话说王夫人打发人来唤宝钗,宝钗连忙过来,请了安.王夫人道:“你三妹妹如今要出嫁了,只得你们作嫂子的大家开导开导他,也是你们姊妹之情.况且他也是个明白孩子,我看你们两个也很合的来.只是我听见说宝玉听见他三妹妹出门子,哭的了不的,你也该劝劝他.如今我的身子是十病九痛的,你二嫂子也是三日好两日不好.你还心地明白些,诸事也别说只管吞着不肯得罪人,将来这一番家事,都是你的担子。”宝钗答应着.王夫人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二嫂子昨儿带了柳家媳妇的丫头来,说补在你们屋里。”宝钗道:“今日平儿才带过来,说是太太和二奶奶的主意。”王夫人道:“是呦,你二嫂子和我说,我想也没要紧,不便驳他的回.只是一件,我见那孩子眉眼儿上头也不是个很安顿的.起先为宝玉房里的丫头狐狸似的,我撵了几个,那时候你也知道,不然你怎么搬回家去了呢.如今有你,自然不比先前了.我告诉你,不过留点神儿就是了.你们屋里就是袭人那孩子还可以使得。”宝钗答应了,又说了几句话,便过来了.饭后到了探春那边,自有一番殷勤劝慰之言,不必细说.
次日,探春将要起身,又来辞宝玉.宝玉自然难割难分.探春便将纲常大体的话,说的宝玉始而低头不语,后来转悲作喜,似有醒悟之意.于是探春放心,辞别众人,竟上轿登程,水舟车陆而去.
先前众姊妹们都住在大观园中,后来贾妃薨后,也不修葺.到了宝玉娶亲,林黛玉一死,史湘云回去,宝琴在家住着,园中人少,况兼天气寒冷,李纨姊妹,探春,惜春等俱挪回旧所.到了花朝月夕,依旧相约顽耍.如今探春一去,宝玉病后不出屋门,益发没有高兴的人了.所以园中寂寞,只有几家看园的人住着,那日尤氏过来送探春起身,因天晚省得套车,便从前年在园里开通宁府的那个便门里走过去了.觉得凄凉满目,台榭依然,女墙一带都种作园地一般,心中怅然如有所失,因到家中,便有些身上发热,扎挣一两天,竟躺倒了.日间的发烧犹可,夜里身热异常,便谵语绵绵.贾珍连忙请了大夫看视.说感冒起的,如今缠经,入了足阳明胃经,所以谵语不清,如有所见,有了大秽即可身安.尤氏服了两剂,并不稍减,更加发起狂来.
贾珍着急,便叫贾蓉来打听外头有好医生再请几位来瞧瞧.贾蓉回道:“前儿这位太医是最兴时的了.只怕我母亲的病不是药治得好的。”贾珍道:“胡说,不吃药难道由他去罢。”贾蓉道:“不是说不治.为的是前日母亲从西府去,回来是穿着园子里走来家的,一到了家就身上发烧,别是撞客着了罢?外头有个毛半仙,是南方人,卦起的很灵,不如请他来占卦占卦.看有信儿呢,就依着他,要是不中用,再请别的好大夫来。”贾珍听了,即刻叫人请来.坐在书房内喝了茶,便说:“府上叫我,不知占什么事?"贾蓉道:“家母有病,请教一卦。”毛半仙道:“既如此,取净水洗手,设下香案.让我起出一课来看就是了。”一时下人安排定了.他便怀里掏出卦筒来,走到上头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手内摇着卦筒,口里念道:“伏以太极两仪,雩交感.图书出而变化不穷,神圣作而诚求必应.兹有信官贾某,为因母病,虔请伏羲,文王,周公,孔子四大圣人,鉴临在上,诚感则灵,有凶报凶,有吉报吉.先请内象三爻。”说着,将筒内的钱倒在盘内,说"有灵的头一爻就是交。”拿起来又摇了一摇,倒出来说是单.第三爻又是交.检起钱来,嘴里说是:“内爻已示,更请外象三爻,完成一卦。”起出来是单拆单.那毛半仙收了卦筒和铜钱,便坐下问道:“请坐,请坐.让我来细细的看看.这个卦乃是`未济'之卦.世爻是第三爻,午火兄弟劫财,晦气是一定该有的.如今尊驾为母问病,用神是初爻,真是父母爻动出官鬼来.五爻上又有一层官鬼,我看令堂太夫人的病是不轻的.还好,还好,如今子亥之水休囚,寅木动而生火.世爻上动出一个子孙来,倒是克鬼的.况且日月生身,再隔两日子水官鬼落空,交到戌日就好了.但是父母爻上变鬼,恐怕令尊大人也有些关碍.就是本身世爻比劫过重,到了水旺土衰的日子也不好。”说完了,便撅着胡子坐着.贾蓉起先听他捣鬼,心里忍不住要笑,听他讲的卦理明白,又说生怕父亲也不好,便说道:“卦是极高明的,但不知我母亲到底是什么病?"毛半仙道:“据这卦上世爻午火变水相克,必是寒火凝结.若要断得清楚,揲蓍也不大明白,除非用大六壬才断得准。”贾蓉道:“先生都高明的么?"毛半仙道:“知道些。”贾蓉便要请教,报了一个时辰.毛先生便画了盘子,将神将排定。”算去是戌上白虎,这课叫做`魄化课'.大凡白虎乃是凶将,乘旺象气受制,便不能为害.如今乘着死神死煞及时令囚死,则为饿虎,定是伤人.就如魄神受惊消散,故名`魄化'.这课象说是人身丧鬼,忧患相仍,病多丧死,讼有忧惊.按象有日暮虎临,必定是傍晚得病的.象内说,凡占此课,必定旧宅有伏虎作怪,或有形响.如今尊驾为大人而占,正合着虎在阳忧男,在??忧女.此课十分凶险呢。”贾蓉没有听完,唬得面上失色道:“先生说得很是.但与那卦又不大相合,到底有妨碍么?"毛半仙道:“你不用慌,待我慢慢的再看。”低着头又咕哝了一会子,便说"好了,有救星了!算出巳上有贵神救解,谓之`魄化魂归'.先忧后喜,是不妨事的.只要小心些就是了。”
贾蓉奉上卦金,送了出去,回禀贾珍,说是:“母亲的病是在旧宅傍晚得的,为撞着什么伏尸白虎。”贾珍道:“你说你母亲前日从园里走回来的,可不是那里撞着的.你还记得你二婶娘到园里去,回来就病了.他虽没有见什么,后来那些丫头老婆们都说是山子上一个毛烘烘的东西,眼睛有灯笼大,还会说话,把他二奶奶赶了回来,唬出一场病来。”贾蓉道:“怎么不记得.我还听见宝叔家的茗烟说,晴雯是做了园里芙蓉花的神了,林姑娘死了半空里有音乐,必定他也是管什么花儿了.想这许多妖怪在园里,还了得!头里人多阳气重,常来常往不打紧.如今冷落的时候,母亲打那里走,还不知踹了什么花儿呢,不然就是撞着那一个.那卦也还算是准的。”贾珍道:“到底说有妨碍没有呢?"贾蓉道:“据他说,到了戌日就好了.只愿早两天好,或除两天才好。”贾珍道:“这又是什么意思?"贾蓉道:“那先生若是这样准,生怕老爷也有些不自在。”正说着,里头喊说"奶奶要坐起到那边园里去,丫头们都按捺不住。”贾珍等进去安慰定了.只闻尤氏嘴里乱说:“穿红的来叫我,穿绿的来赶我。”地下这些人又怕又好笑.贾珍便命人买些纸钱送到园里烧化,果然那夜出了汗,便安静些.到了戌日,也就渐渐的好起来.由是一人传十,十人传百,都说大观园中有了妖怪.唬得那些看园的人也不修花补树,灌溉果蔬.起先晚上不敢行走,以致鸟兽逼人,甚至日里也是约伴持械而行.过了些时,果然贾珍患病.竟不请医调治,轻则到园化纸许愿,重则详星拜斗.贾珍方好,贾蓉等相继而病.如此接连数月,闹得两府俱怕.从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妖.园中出息,一概全Ь,各房月例重新添起,反弄得荣府中更加拮据.那些看园的没有了想头,个个要离此处,每每造言生事,便将花妖树怪编派起来,各要搬出,将园门封固,再无人敢到园中.以致崇楼高阁,琼馆瑶台,皆为禽兽所栖.
却说晴雯的表兄吴贵正住在园门口,他媳妇自从晴雯死后,听见说作了花神,每日晚间便不敢出门.这一日吴贵出门买东西,回来晚了.那媳妇子本有些感冒着了,日间吃错了药,晚上吴贵到家,已死在炕上.外面的人因那媳妇子不妥当,便都说妖怪爬过墙吸了精去死的.于是老太太着急的了不得,替另派了好些人将宝玉的住房围住,巡逻打更.这些小丫头们还说,有的看见红脸的,有的看见很俊的女人的,吵嚷不休.唬得宝玉天天害怕.亏得宝钗有把持的,听得丫头们混说,便唬吓着要打,所以那些谣言略好些.无奈各房的人都是疑人疑鬼的不安静,也添了人坐更,于是更加了好些食用.独有贾赦不大很信,说:“好好园子,那里有什么鬼怪!"挑了个风清日暖的日子,带了好几个家人,手内持着器械,到园踹看动静.众人劝他不依.到了园中,果然??气逼人.贾赦还扎挣前走,跟的人都探头缩脑.内中有个年轻的家人,心内已经害怕,只听呼的一声,回过头来,只见五色灿烂的一件东西跳过去了,唬得嗳哟一声,腿子发软,便躺倒了.贾赦回身查问,那小子喘嘘嘘的回道:“亲眼看见一个黄脸红须绿衣青裳一个妖怪走到树林子后头山窟窿里去了。”贾赦听了,便也有些胆怯,问道:“你们都看见么?"有几个推顺水船儿的回说:“怎么没瞧见,因老爷在头里,不敢惊动罢了.奴才们还撑得住。”说得贾赦害怕,也不敢再走,急急的回来,吩咐小子们:“不要提及,只说看遍了,没有什么东西。”心里实也相信,要到真人府里请法官驱邪.岂知那些家人无事还要生事,今见贾赦怕了,不但不瞒着,反添些穿凿,说得人人吐舌.
贾赦没法,只得请道士到园作法事驱邪逐妖.择吉日先在省亲正殿上铺排起坛场,上供三清圣像,旁设二十八宿并马,赵,温,周四大将,下排三十六天将图像.香花灯烛设满一堂,钟鼓法器排两边,插着五方旗号.道纪司派定四十九位道众的执事,净了一天的坛.三位法官行香取水毕,然后擂起法鼓,法师们俱戴上七星冠,披上九宫八卦的法衣,踏着登云履,手执牙笏,便拜表请圣.又念了一天的消灾驱邪接福的《洞元经》,以后便出榜召将.榜上大书"太乙混元上清三境灵宝符录演教大法师行文敕令本境诸神到坛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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