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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3/5)

眼。

香妹听见了,摊着双手出来招呼:&ldquo四毛来了?快坐快坐。

我在做饭,你姐夫陪你说话吧。

&rdquo &ldquo今天从乌县来的?&rdquo朱怀镜问。

&ldquo是。

清早上的车。

&rdquo四毛答道。

&ldquo姨夫姨姨身体好吗?&rdquo朱怀镜又问。

四毛回道:&ldquo我爸爸身体还行,做得事。

妈妈身体不行,一年有半年在床上。

&rdquo &ldquo家里收入怎么样?&rdquo朱怀镜问。

&ldquo一年到头找不到几个钱。

&rdquo四毛说。

两人说了这几句,就没有话说了。

朱怀镜因为在老家当过副县长,四毛在他面前总有些畏畏缩缩。

朱怀镜就很客气地对他说:&ldquo看电视吧。

&rdquo 吃饭了,香妹摆了碗筷,说:&ldquo琪琪用公筷,怎么又忘了?&rdquo琪琪望望妈妈,又望望爸爸,这才另外拿了双筷子夹菜。

朱怀镜知道香妹这是说给四毛听的。

他们家平时并不用公筷。

吃过晚饭,香妹陪四毛说话。

四毛同表姐就随便多了,话也多起来。

却仍是不敢太抬眼,像是自言自语。

他说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太好,身体最差的是妈妈,一年有半年在床上。

医院她又不肯上,药也不肯吃,只心疼钱。

哪来的钱?就几亩田,橘子也卖不起价。

上缴还年年增加。

今年上面说要减轻农民负担,县里给每户都发了个减负卡。

那哪里是减负卡,是加重卡。

原来还没有的上缴项目,这回印到卡上,成了合法的了。

姐夫不调到市里来,只怕还好些。

现在不像以前了,县里大小官儿都发财了。

张天奇这几年县长一当,不知发了多少!县里大大小小建筑工程,全是他老弟张天雄一个人揽了。

大工程呢他自己搞,小工程呢他就转包给小包头。

县里的大小包头都在他手里讨饭吃。

王老八,姐夫是知道的,他原来在乌县包工程是老大。

我原先是在王老八那里做小工。

现在王老八不行了。

他不要那么多人,我就没事做了。

朱怀镜这就知道四毛的来意了。

他望了香妹一眼。

香妹明白男人的意思,就说:&ldquo现在出来打工也不容易。

荆都又不是沿海,工作不好找。

城里人还直喊下岗哩。

你来了就不要急,我同你姐夫想想办法。

要是有合适的事呢你就留下来做,要不呢你就玩几天先回去,我们找到事了再写信叫你来。

&rdquo 四毛听了,脸上有些失望,口上却说:&ldquo让姐夫姐姐多费心了。

&rdquo 看看没什么电视,香妹就说早点睡吧。

睡在床上,朱怀镜两口子商量这事怎么办。

朱怀镜说:&ldquo我是没有办法,有职无权,找得什么事到手?我说,就让他玩几天,打发他路费,让他回去算了。

&rdquo 香妹生气了,说:&ldquo我刚才说万一找不到事做就让他先回去,是想我俩有个退路。

你倒好,连办法都不想一下,就要人家回去了。

我家的亲戚你就是看不起。

&rdquo &ldquo你怎么这么说呢?&rdquo朱怀镜说,&ldquo我还不怕人家脏哩!吃饭时你嫌人家脏,用什么公筷。

这会儿又这么菩萨心肠了。

&rdquo 香妹说:&ldquo我这只是讲卫生,我没有嫌贫爱富的毛病。

你们家亲戚,不论谁来,我不都是客客气气?&rdquo 朱怀镜笑道:&ldquo我说你这卫生讲究得有些无知。

事实上,乡里人看起来不卫生,其实比城里人还干净些。

乡里人最多身上有些泥土。

泥土有什么脏的?我们城里人不天天呼吸着泥土吗?城里人身上的脏病乡里人就很少有。

性病就是城里人比乡里人多,乙肝病毒携带者也是城里人比乡里人多。

&rdquo &ldquo我不是要你给我上课,你只说有办法没有?&rdquo香妹开始玩蛮法了。

朱怀镜知道不答应她,今天晚上是睡不好的,就说:&ldquo明天看看再说吧。

&rdquo两人这才不说话,熄灯睡觉,朱怀镜却不知今晚是否又会失眠。

今天还是寒风萧萧。

朱怀镜一进办公室,立即觉得暖和了。

原来是有了暖气。

他照样先是打扫卫生。

在走廊碰到刘仲夏,他也只是点头笑了一下,不急于告诉他索画的事。

忙完洒扫,又去蹲厕所,却听见谁在同别人说暖气的事儿。

这人站在那里小便,朱怀镜只能透过百叶窗看见他的皮鞋,不知是谁。

他说这暖气管道维修快半年了,总是完不了工,快把人冻死了。

还搭帮昨天停电。

一停电,向市长办公室的空调当然也就停了,冷得向市长打了个喷嚏。

向市长一市之长,要管的事多着哩,当然不计较这种小事,只是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鼻子,一句话没说。

却让谷秘书长看见了。

谷秘书长立即叫来行政处处长韩长兴,骂得韩长兴眼睛都睁不开。

怎么搞的?维修个暖气管道要这么久?这么久原子弹都造出来了!这是什么工作效率?韩长兴挨了骂,当即表态,明天一定供暖!从昨天下午起,韩长兴就亲自督阵,加班加点,晚上也干了一个通宵。

今天真的就供暖了。

你看,原先大家意见喧天,屁用没有,结果市长一个喷嚏,问题就解决了。

群众呼声再怎么强烈,抵不上市长一个喷嚏! 说话的小便完就走了。

朱怀镜到底不知这人是谁。

听声音也听不出来。

办公厅人太多了,没有谁能认得全。

不过敢这么放肆说话的肯定不会是干部,十有八九就是行政处的工人。

一来他们知道内情,二来他们被领导阶级反正当不了领导,无所顾忌。

不像干部们,大家都踮着脚尖望前程,生怕说了什么让领导有看法了。

不过这人说得这么有枝有叶,难说没有演义成分。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想起第比利斯人的幽默,朱怀镜感叹中国人的幽默同任何民族相比都不逊色。

我们能把自己的可怜用几句玩笑话就打发了。

朱怀镜对着镜子收拾一下发型,回到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再去了刘仲夏那里,说:&ldquo刘处长,我同李先生说好了。

他说是我的朋友,就只好从命了。

不过时间上就要宽限些,他是个疲沓人。

&rdquo &ldquo好好,谢谢你了。

&rdquo刘仲夏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平淡,全不像昨天那样子。

朱怀镜见刘仲夏不多说什么,就说声你忙吧,回到自己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

是不是刘仲夏看出他昨天是在扯谎了?要是这样,自己就难堪了。

他一时不知要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那排深蓝色的铁皮柜似乎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后来一想,刘仲夏没有机会同文化圈子打交道,不可能知道李明溪的底细。

一定是他昨天表现得太有兴趣了,事后觉得有失体面。

今天就有意平淡一些,算是挽回昨天的面子吧。

想想刘仲夏平日也是这么阴阳不定,朱怀镜也就安心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香妹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说四毛被人打了,叫他快到龙兴大酒店去,她已等在那里了。

电话里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怀镜吓了一跳。

他飞快地赶了去,找了半天才在酒店东侧的一间小屋子里找到他们。

听见香妹在大吵大闹。

朱怀镜进去一看,见四毛躺在长沙发上,脸上青是青,紫是紫,嘴角流着血。

&ldquo怎么回事?把人打成这样?&rdquo朱怀镜一边厉声质问,一边环视四周。

见了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就再问一声,&ldquo这是怎么回事?&rdquo 保安人员很不客气,说:&ldquo你问他自己。

&rdquo 朱怀镜见这两个人如此不讲理,就说:&ldquo把你们经理叫来,我是市政府的。

&rdquo &ldquo哪怕你是国务院的呢?我们依法办事。

不用叫经理,经理还有空来管这小偷小摸的事儿?&rdquo保安人员并不在乎朱怀镜打出市政府的牌子。

听了这话,朱怀镜就显得底气不足了,不知四毛到底做了什么事,就问他:&ldquo你说是怎么回事?&rdquo 香妹说:&ldquo你就莫再问他,他伤得怎么样还不知道,痛得不得了。

我早问过他几次了。

他说清早一个人出来,到了劳务市场,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个事做。

就有四个年轻人问他是不是找事做的。

他说是的。

那几个人又问他会做什么。

他说会做泥工。

他们说正好要找泥工,就把他带到这里,说先吃了饭再走。

他们点了许多菜,拿了十条云烟。

服务员问了几次,可不可以上菜了。

他们只说等等,还有几位朋友没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说到门口去等人,叫四毛坐着莫动,莫让人占了桌子。

四毛就一个人死死坐着。

快过十二点了,服务员又过来问可不可以上菜了,四毛说不知道。

原来那四个人早提着十条云烟溜了。

酒家就抓住四毛,硬说他们是一伙的。

四毛说不认识那几个人。

他们硬是不信,把人打成这样。

&rdquo &ldquo不认识?不认识还请你吃饭?笑话!&rdquo保安人员冷笑道。

香妹见四毛脸色不好,开始发抖,就说:&ldquo怀镜,同他们这种人是说不清的。

我们先把人送医院再说。

&rdquo 保安蛮不讲理:&ldquo怎么?想溜?把十条云烟钱给了再走。

&rdquo 朱怀镜火了,吼道:&ldquo他妈的,人死了你们负责!&rdquo说着就把工作证摔给他们,背起四毛,出来拦了一辆的士。

看了医生,身上有明伤五十多处。

好在还没有伤筋动骨。

香妹说要住院,朱怀镜说只要问题不大,就开点药,院就不要住了。

两人都上班,哪有人来医院打招呼?香妹想想也是,就开了点药。

朱怀镜其实另有一番心思。

他不知道这事到底如何了结,硬是治不了龙兴大酒店,住院费不要自己出? 的士不可以进机关大院,他们就在大门口下了车。

站岗的武警见朱怀镜背着个血糊糊的人,就要他出示证件。

朱怀镜腾出一只手,掏了半天不见证件在哪里。

这才想起是摔在龙兴大酒店了。

就解释说忘了带了,对不起。

没证件就得到传达室去登记。

武警战士半天说不通。

香妹怕朱怀镜发火,就讲好话。

好半天,武警才让他们进去,却又教训他们今后注意点。

回到家里,把四毛放在床上。

朱怀镜还在生武警的气,说真是狗眼看人低!香妹就笑他小心眼,逗他说,你要重温一下列宁与卫兵的故事哩。

下午,朱怀镜坐在办公室一筹莫展。

不便请秘书长们出面帮忙。

这事在你个人是天大的事,在他们那里就是芝麻大的小事了。

你去求他们,他们反而觉得你无能。

一个副处长,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还要麻烦领导。

上面的人是体会不了下面人的无奈的。

他自己去打政府的牌子,别人又不怎么买账。

找公安部门,那些人又不好打交道。

除非在公安部门有熟人,打个招呼,马上可以摆平。

他来荆都时间不长,没有什么人缘。

他也想过,在办公厅工作时间长的,或荆都本地人,在公安部门肯定有熟人。

但他不愿去找他们。

这里找不到古道热肠的人。

你没有人缘,人家就说你没本事,混不开,更加小看你了。

这地方,人人都在窥视别人,琢磨别人。

你从走廊里走过,背上突然痒痒了,你都不能反过手去抓一下,说不定就有人在背后注意你的形象。

人人都是在表演。

他正苦苦寻思,派出所来了电话,说要找朱怀镜。

口气不怎么友好。

他便变了一下声音,说:&ldquo你找朱处长?有什么事?哦哦。

他现在没空,正在给向市长汇报工作。

你半个小时之后再打电话过来好吗?&rdquo听得那边的口气一下子客气多了。

朱怀镜放下电话,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感到好笑。

一个副处长,有什么资格向市长汇报工作?市长认都认不得你!不过刚才对方的口气变化,说明他这一招还是有效了。

他知道下面派出所不清楚市政府的领导层次。

看看半个小时快到了,朱怀镜做了几下深呼吸,准备好好摆一下领导派头。

电话铃准时响了。

他不急着接,等电话响了好几声,才从容地拿起了话筒。

&ldquo哪里?&rdquo朱怀镜把声音拖得长长的。

&ldquo我是红桥派出所,您是朱处长吗?&rdquo &ldquo对,我是老朱。

&rdquo &ldquo朱处长,您表弟的案子,我们想向您汇报一下,您方便吗?&rdquo 朱怀镜有意沉吟一会儿,再说:&ldquo我正要找你们。

不过我现在走不开,麻烦你们过来一下吧。

我在二办公楼116办公室。

门卫问你就说找我吧。

&rdquo 不一会儿,来了两位民警。

一位介绍:&ldquo这是我们宋所长。

我姓马。

&rdquo彼此握手,客套了一番。

朱怀镜一边倒茶,一边很有态度地说:&ldquo龙兴大酒店的做法太不像话了。

我中午急着送我表弟上医院,还没空同他们去说这事。

&rdquo 宋所长忙说:&ldquo朱处长,据我们初步了解,你表弟完全是无辜的。

这是一伙偷窃惯犯所为,手法都是这样,随便找个乡下人做替死鬼。

这在荆都市发生好多次了。

我们想找你表弟了解下情况。

&rdquo 听这么一说,朱怀镜心里有底了。

他想四毛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在龙兴大酒店也受了气,不能随便了事。

就说:&ldquo这样吧,我们知道情况时也已很晚了。

我下午有紧急事情,刚才从向市长那里下来。

所以我没有时间送他上医院,让我爱人送去了。

我刚才同我爱人单位联系了一下,她还没上单位去。

也就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家医院。

但基本情况我是清楚的,我可以向你们介绍一下。

有必要的话,你们明天再上医院去,行吗?&rdquo 宋所长说这也行。

朱怀镜就把四毛说过的过程陈述了一遍。

末了说:&ldquo我这表弟也是自讨苦吃,我说给他随便找个事做,他偏要自己去找泥工活。

&rdquo朱怀镜怕显出自己没能耐,让人小瞧了。

案情很简单,几句话就完了。

可宋所长却没有马上走的意思,还扯着朱怀镜闲谈。

朱怀镜立即看出这人有巴结的意思,就有意耍派头了。

他拿出名片递给宋所长,说:&ldquo今天就这样好吗?很对不起,五点钟我还要上楼去,向市长那里事情还没完哩。

有事打我的电话。

我这人好交朋友,今后多联系吧。

&rdquo 宋所长和小马也忙递上名片,说:&ldquo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

&rdquo 朱怀镜笑道:&ldquo没事的没事的。

小马,我的名片用完了,就不给你名片了。

&rdquo小马忙摇头说哪里哪里。

其实他印了一百张名片,两年都还没用完。

宋所长同小马拱手而去。

朱怀镜这才看了名片,才知这二人是宋达清、马明友。

朱怀镜马上打电话给香妹,说要赶快把四毛送医院去。

香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朱怀镜说电话里不好说,你就别问了。

只差个把小时就下班了,你干脆请假先回来算了。

香妹马上回了家,两口子叫辆的士送四毛去了医院。

四毛在家躺几个小时,自己能走动了。

他们又找了位熟医生,私下关照了一下。

次日上午,宋达清在医院了解完了情况,打电话给朱怀镜,请他赏脸吃顿饭。

朱怀镜故意端架子,说:&ldquo不要这么客气嘛。

&rdquo宋达清就一定要他赏脸,说:&ldquo我们相识也是缘分。

&rdquo朱怀镜说:&ldquo那怎么办呢?我今天安排不过来。

明天再约好吗?&rdquo宋达清豪气道:&ldquo还约什么?明天你就把所有应酬都推了。

晚饭怎么样?我派车来接你。

&rdquo朱怀镜笑道:&ldquo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过也莫说死了。

我明天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一定遵命。

我不像你们啊,不自由啊!市长一句话下来,自己天大的事也得让路。

&rdquo宋达清说:&ldquo那就这样了。

朱处长可是干大事的人啊!&rdquo 晚饭时,朱怀镜突然想起自己上午同宋达清卖关子的事,忍不住喷饭而笑,说:&ldquo我现在是在外面应酬哩!&rdquo 香妹不知何意,圆睁了眼睛望着男人,&ldquo你这是什么疯话?没头没脑的。

&rdquo 他便把宋达清请他吃饭的事说了。

香妹也觉得好笑,说:&ldquo这人真的把你当个人物了。

我记得只怕有一年没人请你吃饭了吧。

上次还是你们几个同学做东,到外面吃了一顿。

&rdquo 朱怀镜说:&ldquo管他哩,先借他把四毛的事了啦。

酒店没有不怕派出所的,要好好治一下龙兴,他们真的太不像话了。

我记得前几年四毛在王老八那里做事,不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吗?好像还摔断了哪里的骨头。

到时候照个片。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dquo 香妹想了想,说:&ldquo这可以吗?新伤旧伤片子上看得出。

再说医生肯帮忙吗?&rdquo &ldquo怎么不可以?可以找熟医生,再给点好处就是了。

搞个几级残废,不让他们出几万块钱我是不放手的。

&rdquo朱怀镜的脸色有些得意。

次日下午快下班时,宋达清身着便服,开了辆奔驰来接朱怀镜。

本来已到下班时间了,但朱怀镜仍跑去同刘处长说了声:&ldquo我先走一步,有朋友约出去一下。

&rdquo 刘处长就笑着说:&ldquo怎么?又潇洒去?&rdquo 朱怀镜便谦虚道:&ldquo哪里哪里,朋友叙叙。

&rdquo 说话间,刘处长夹了公文包也要走了,就同朱怀镜一道出了办公室。

朱怀镜见来的是一辆奔驰,便面带微笑,缓步走了过去。

宋达清忙替他开了车门。

朱怀镜刚准备用力拉上车门,猛然想到这不是吉普车,用不着这么大的力气。

力气用大了就是老土了。

宋达清却顺手将车门轻轻关上了。

他这一辈子都还没有享受过这种礼遇。

原来在县政府当副县长,哪有这等讲究?他想这会儿刘处长也许正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私下又想,市长都不敢配奔驰车,小小派出所长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轿车出了市政府大院,宋达清说:&ldquo到龙兴怎么样?&rdquo &ldquo龙兴?&rdquo朱怀镜自然想起四毛被打的事了。

宋达清看出他的心思,就说:&ldquo我正好也约了龙兴的老总雷老板。

雷老板人很不错,你表弟的事,我同他初步谈了,他说我们见面扯一下。

&rdquo 朱怀镜想这样也好。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车在路上堵住了。

一时无话可说,朱怀镜就开玩笑说:&ldquo宋老兄你比我们市长的派头还足哩!我们市长才坐皇冠3.0,你就坐上奔驰了。

&rdquo 宋达清也玩笑道:&ldquo是呀,当领导的就是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他们领导坐车上面有规定,不准超标。

我们老百姓就不一样了,想坐什么标准就坐什么标准。

我们所里还有两辆奥迪、三辆桑塔纳。

我总不能开桑塔纳来接你吧?这不有失你朱处长的身份?&rdquo 朱怀镜也笑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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